十五歲的蘇雲雀上京了,聽說京城有舒守備的好大兒,她名義上的哥哥,但這一聲‘哥哥’,在路上做了好久好久的心理建設,怎麼想都叫不出口。
可幸來接蘇雲雀的不是十七郎,知道此人不是舒十七郎的時候,蘇雲雀大舒一口氣,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叫一個陌生男子‘哥哥’。
簡懷玉笑容和煦,就像拂過的一縷微風,那日陽光清風,早春晴朗。“是雲雀吧,我姓簡,字懷玉,你喚我懷玉哥哥即可,你哥哥讓我在城門口等你,他今日有課。”
蘇雲雀低頭一笑,什麼有課沒課,不想來又不想直說,不過她不介意。抬起頭來,送上一個燦爛的笑容,“懷玉哥哥。”
叫一聲‘哥哥’也沒這麼困難,隻是這個人不能是他,想讓她叫那人‘哥哥’,那就等著吧。
簡懷玉是個很好說話的人,與他相處很輕盈,他話不多,但處處都問在點子上,例如進城之後,他說:“我有點餓了,雲雀能否陪我去吃頓點心?”明明是蘇雲雀餓了,但照顧她是女孩子,麵子薄,便說自己餓了。
蘇雲雀抬頭,甜甜一笑,“我都行。”跟著進茶樓,小二哥拿了幾個木牌子來,想吃的木牌子上都有,挑出來就可以了。
簡懷玉將十多個牌子都給蘇雲雀,“雲雀先挑,挑自己順眼的。”這是怕她沒吃過京畿的口味,不說口味,隻說順眼。
“多謝懷玉哥哥。”蘇雲雀比誰都伶俐,隻要不見她那名義上的大哥,她跟誰都能玩到一起去。
舒白羽對他這個名義上的妹妹感覺很複雜,本來好像也沒什麼,但知道舒雲雀要來京畿的時候,他親妹舒牧雲有修書給他,是這麼說的:“她從遠方來,我始終記得母親在兄長遠行的時候,給了兄長烙餅、果梨與雞腿。”
信裡讀不出什麼不滿,但字字句句都是不滿,母親過世,新人進宅,牧雲與他同父同母,自是希望自己與她站在一邊,不說同仇敵愾,起碼也不該太過熱情,傷了牧雲的心。
那邊簡懷玉靜看蘇雲雀吃東西,她吃了很久,一個時辰有了,其實蘇雲雀也沒有做好準備,越吃越嚴肅,嘴裡塞得滿滿當當的,她有自知之明,彆說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兄妹,她現在完全是個外人,與人家是半分關係也沒有,憑什麼優待她。
進城是午後,快吃到日落了,簡懷玉不好意思催促,蘇雲雀也不想走,可該走還是要走。舒白羽就是這時候來的,他站在店門口,簡懷玉起身,“你來啦。”
蘇雲雀偏過頭去,瞧見店門口的舒白羽,他身上的衣衫幾乎與天空同色,蘇雲雀的心情仿佛如一隻輕快的雀鳥略過藍色湖水,他生得真是瀟灑漂亮,讓人心曠神怡。
無端的,她心裡想起一句話:我從遠方來,赴你一麵之約。
舒白羽也瞧見了蘇雲雀,她不像陽光明媚,也不像雨後彩虹,她霧蒙蒙的,像與周圍隔著冷雨重重,他也想起一句話:如欲相見,我在各種悲喜交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