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溫此刻背對著朱佑，看著藥店外的黑天半夜。

朱佑走近她，鞋尖碰了碰她的鞋後跟，“喂。”

餘溫轉過頭，發現他倆此刻的距離極其近，隻要她一抬頭，她的唇瓣就能貼上他的喉結。

心跳越來越快，餘溫裝作若無其事：“怎麼了？我們待會要吃什麼。”

朱佑看了她幾秒，拿上櫃台的鑰匙，關好店鋪之後，讓餘溫跟上來。

“想吃什麼。”朱佑邊走邊問。

餘溫抿唇思考了一會，說：“我還不太想吃東西誒。”

朱佑停下腳步，走在後頭的餘溫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後背。

“我也不太想。”朱佑轉身湊近她。

餘溫扭頭躲開，又說：“那我們去看海，好不好？”

朱佑抬眼，沒異議：“行。”

他們去的海邊，需要坐公交車。

朱佑在上公交車之前，跑腿去給餘溫買了關東煮，怕她餓著。

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的每一趟都擠滿了人，餘溫選了一個角落站好，朱佑則包圍著她，將她護在懷裡。

餘溫美滋滋地拿著關東煮吃，心想今天真是賺大發了。

在她一米外的過道中，一個女孩穿著jk裙，抓著扶手，低頭玩著手機。

餘溫無意識地朝那女孩看去，眼神一瞥，便看見女孩身後有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手機正平行著女孩的裙底。

餘溫一下子就來氣了，她將關東煮塞進朱佑懷裡：“拿著。”

朱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了被偷拍的女孩，便將餘溫一把拉住，關東煮塞回她懷裡：“彆動，站好。”

於是他轉身，掏出手機錄製那人的行為，穿梭在人群中，越來越靠近那個男人。

朱佑將男人的外貌完整地拍了下來，然後收回手機，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腕。

男人驚呼一聲：“你誰？想乾什麼！”

動靜太大，惹的被偷拍的女生忍不住好奇轉頭看。

朱佑與那女孩對視，緊緊地攥著中年男人的手腕，說：“這位小姐，他剛剛在偷拍你的照片。”

女孩長的眉目清秀，她有些失措，指著那男人的手：“快點把照片刪了！”

人群紛紛朝這裡投來視線，有些人甚至開始交頭接耳。

偷拍的男子大聲辯解道：“我沒有偷拍你！”

朱佑想拿出手機裡的證據，餘溫這時走了過來，表情極為鄙夷道：“你沒偷拍？那你敢不敢把相冊翻出來我看看。”

男子開始扭來扭去，想掙脫朱佑的禁錮，不料被抓得更緊。

男人放起掙紮，眼神陰森森的：“我偷拍了又怎麼樣？”

周圍的觀眾議論聲紛紛：“這小姑娘穿的也太露了。”

“女孩子，都不知道自重，活該！”

“穿那麼少，還不是勾｜引我們男人……”

“雖然偷拍者也有錯，但如果不是她的穿著那麼……誰會拍她啊。”

餘溫握緊拳頭，大聲道：“彆說了！”

那個被偷拍的女生此時將頭垂的很低，似乎是羞於麵對。

朱佑攥著偷拍者的手，低聲在女生麵前說：“不要覺得羞恥，你沒有錯。”

餘溫在這群看戲者麵前大聲指責：“她有什麼錯？穿的太少？穿的太少就活該被人偷拍嗎？”

有反駁的聲音傳來：“妹妹啊，如果不是她穿那麼短的裙子——”

餘溫一個眼神掃過去，是個買菜的大媽說出來的話，她不卑不亢，眼神堅定：“您也是女性，為什麼要這樣認為呢？您在年輕時沒有穿過裙子嗎？”

“我……”那個大媽一時無言。

“愛美是每一位女孩都會有的特質，她們的穿著並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思想不正的人。”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你們為什麼要將錯歸咎在她身上？”餘溫再一次用洪亮的聲音說。

“她穿成什麼樣，有多暴露也是她的自由，法律上沒有規定女孩子不可以穿裙子，隻有規定偷拍是違法行為。”

餘溫又抿唇，說：“還是說，你們嫉妒她長得漂亮？”

就那麼一會的時間，車上的人都被她懟的啞口無言。

突然，某處角落傳來一陣鼓掌聲。

餘溫瞥過去，是一個女大學生，再然後是她身旁的三個同學，然後掌聲蔓延開來，就連司機也鼓掌了。

朱佑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的後腦勺，有種感覺澆上心頭，甜膩膩的。

他有些恍惚，喉嚨泛酸，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太勇敢了。

他喜歡這種勇敢，更喜歡因正義而勇敢的她。

他喜歡不卑不亢的人，骨子裡透露著硬氣。

有幾個熱心大哥把住了偷拍者，將他拖下了車，朱佑將視頻發給那些大哥們好讓他們有證據舉報。

餘溫長歎一口氣，沒想到這個時代了，仍然還會有這麼一出。

今日，他們的呼喊聲撕破黑暗。

他日，就會有無數人站起來護著這群女性。

她們有美的自由，這種美的自由，卻在狹隘的人眼裡是一種罪。

餘溫有些慶幸，在有朱佑的支撐下，她能在人群中勇敢地高喊：女性無罪，罪若有他。

下了車後，朱佑垂頭看餘溫：“吃飽了嗎？還想吃東西不？”

餘溫說：“不吃啦，今天很飽了。”

朱佑笑了笑：“餘溫。”

餘溫“啊”了一聲。

“你今天，”朱佑的喉結滾了滾：“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