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主:“……。”
他就從未見過如此難拿捏的女子,想起方才兒子殞命的慘狀,而自己不僅要麵對斷後,噩夢環繞,還要跟個笑話似被人指指點點,一山之主的麵子往哪裡擱?
哆嗦著手指,揚言非要纖瘦把襲音活著大卸八塊,剁成肉泥不可。
而秀城山主,顯然把襲音渲染成了一個惡貫滿盈,心存不軌,想要把全城給置於死地的魔鬼。不明就裡的百姓,除了拿能將人致傷的重物衝襲音扔來時,還有迫不及待想看行刑的謾罵。
氣氛既已烘托到這兒了。
襲音仍有閒心自己開自己玩笑:“怕是不死,都對不起來看戲的大家了。”
“我不會給你痛快的!”為兒子報仇,一刻也等不得的雪恨的大山主手握刀,向襲音走來。
儼然已經不管於秀城山主達成了何種約定,也不管他的衝動能帶來何種後果。
事態變化猝不及防,讓其他五位山主,攔都攔不住。
“一刀!”
百姓無比亢奮的數著。
“兩刀!”
皮開肉綻,血湧如柱!
“三刀!”
接連三刀,泄憤般砍在襲音背後,幸運的是,大山主為故意折辱她,特意挑選了把最鈍的刀,刀刀狠毒,又有棉衣阻擋,卻並未傷深入骨。
雖未深入骨,但那股暫時無法反抗的力量,涓涓流淌不停歇的鮮血,讓襲音迎接短暫的痛徹骨髓之後,一次又一次的把腰背挺的筆直。
她的反應讓大山主怒到發狂,一個嬌弱不堪的女子,竟比男子剛硬。
將要迎來第四刀時。
瀕臨絕望的那股熟悉力量重新來臨,凝聚於身,與此同時的,藥性也開始自行減退化解。
就待她以所有人看不見的瞬間,將繩子崩裂的刹那,準備拚力一搏、反手還擊之時。
一把能劃破這殘忍、冷血、無知的場麵,帶著炙熱、迫切、掛心、歉意的匕首急速飛轉而來,極為精準刺準大山主拿刀的臂膀,那拔山超海的氣勢,將一個高大男人釘在了身後的巨石之上。
日出之下,人聲喧嚷,一把風馳電掣的匕首,將方才亢奮狂歡的淩虐,給擊個細碎。
披著灰絨大氅,衣著深藍繡了灰竹的袍子,絕世風華,因為風塵仆仆趕路,略有疲憊的男子,帶著一步比一步凜然正氣的走到行刑台上,身手就要扶起襲音刹那。
黑影襲來,比戰虛明更快的掐住了襲音脖子。
戰虛明目露動容,嗓音沒有任何溫度:“放了她!”
山主們驚慌的同時,都將打破行刑的男子給認了出來:“是那個戰公子來了。”
不知為何,之前不覺的,此情此景見了戰虛明,一種自骨子裡萌生出來的敬畏,都不約而同的如坐針氈。
穿著黑袍,用帽子遮著麵容的來者,正是促成眼下一切的主使,秀城城主。
他輕鬆的禁錮住襲音,掐著她脖子,嗓音清潤溫和道:“你就是戰公子,她的夫君?”
戰虛明當然不會回答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
麵對無聲的蔑視,秀城城主倒也不在意,畢竟人都來了。
掐著襲音的指尖情不自禁興奮的加重了力量:“是不是很想救她?”
又是一句廢話。
戰虛明選擇再次沉默,可壓迫人的氣勢卻越來越強烈。
“跪下求我,我會考慮,否則,她會立刻死在你的眼前!”
襲音剛燃起希望的心臟重新一沉,好心建議秀城城主:“你好像對我與他的關係,有很大的誤解。”
果然,戰虛明看似繼續無動於衷。
然,秀城城主壓根不吃兩人明裡風平浪靜,暗裡波濤洶湧這一套。
直中戰虛明要害的問:“哦,我明白了,你不是來救自己娘子的,而是急不可耐要一個答案,對嗎?”
眼前的戰虛明終於有了反應。
襲音分外不解的凝視戰虛明,回味秀城城主的話。
“答案與娘子隻能選一個,戰公子,當如何抉擇呢?” 得逞的秀城城主輕輕一笑,如春日的綿綿細雨,明明醉人,偏偏聽入耳中極為狡詐。
這一次,戰虛明不假思索的開了口:“我要答案。”
襲音目色一變,頭腦一沉,胸中一悶。
漸漸的,眉眼舒展,與秀城城主一同笑了起來,深陷的梨渦在此刻將人襯得格外甜美。
在場的人唯有戰虛明看出,這幻滅的笑聲下,全是絕望鋒利的寒芒在淩厲閃動。
秀城城主可惜的貼著襲音耳邊小聲說:“一年多了,音姑娘是不是非常納悶自己恨不得挖心掏肺,為何就是夫君不愛自己?今日我就來告訴你,因為,他自始至終一直把你當敵人看待,是那種使用美人計,苦肉計,隨時都能害他的敵人,你,懂了嗎?如此不知真心為何物的男人,確定值得你先前做的那一切嗎?”
無比平靜。
真是令秀城城主失落的平靜。
恐怕在場所有人,包括戰虛明都不知襲音的承受力,襲音的內心到底有多強大。
比秀城城主聲音更耐聽的淡然回應:“你果然知道我們的是誰。”
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的秀城城主短暫失落後,重新瞄準戰虛明,掐在襲音脖頸上的指尖蓄滿了力:“戰公子,那我們一起為音姑娘送送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