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支龐大又肅殺的軍隊前方的正中央,有一正趴在馬背上小憩,沒有穿鎧甲身著紫紅勁裝的嬌俏女子,與迫在眉睫的場麵格格不入。
初升的朝陽灑在她身上,在周圍形成一片朦朧奇異的光彩,將風情萬種眉眼印襯的,仿佛誤入血腥戰場的禍國妖精。
慵懶隨性,目空一切,極其囂張。
城樓之上,拿著暖爐的許澄意有點拿不準:“黎川王,襲音當真能與戰虛明打起來?”聽語氣,對身邊人多少有些依賴。
已經回到苪國的溫玉,望著遲遲未見蹤影的遠處:“他們都不是普通人,做個抉擇,應該沒那麼糾結。”
“可若戰虛明贏了呢?苪國豈不危矣?”
滋時,他根本不會顧忌苪國扣押了誰,隻會犯狠的長驅直進。
戰虛明翻雲覆雨的淩厲手段,許澄意可見識過不隻一次。
為實現自己的目的,能接連兩次將襲音置於生死危險之中。
幾乎日日不離戰虛明,比襲音待在身邊都要長,了解支微末節的溫玉:“這次,他或許不會。”
“或許?”許澄意捕捉到不可思議的兩個字:“黎川王,你是相信氣運,拿整個苪國豪賭嗎?”
“自他們墜入苪國那日開始,君主與我不就是在豪賭?難道沒想到會來討伐的今日?”
許澄意沉息。
溫玉清澈潭水的眼眸,全是暗流。戰虛明、襲音誰也不好對付,且脾氣一個霸道,一個恐怖。能掣肘戰虛明的如今隻有襲音,而讓襲音止步的唯有從小疼到大的襲檸,跟青梅竹馬鐘北堯。
若戰虛明必攻苪國的目的信念不改,那溫玉就有贏的局麵。
怕就怕,勝負難分。
靜候已久金戈鐵馬聲,地動山搖,聲馳千裡而來。在終於鬆口氣,為死寂中,添上一抹濃重的肅殺錚鳴。
段餘騎馬上前,生怕驚擾到襲音的小聲附耳:“陛下,龍淵軍到了。”
長長的睫,每一根上都凝了霜雪,聽到動靜,輕輕抖了抖,眼皮未抬,嘴角先肆意綻放攻擊性極強的笑意。她撐起有些麻了的身軀,慢慢睜開需要適應明亮的雙目,指腹坦蕩擦去紅唇上晶亮不太雅觀的口水,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做的勾魂攝魄。
明豔又奪目。
一時,讓稟報消息的段餘,膽大妄為的禁不住看久了些。
身為常年在戰場拚殺,萬人之上的女子,自不會過多在意各種目光。
半點緊迫感也沒有的兩腿搭在馬頭上,兩隻胳膊盤於胸前,臨時起意故意逗段餘一挑眉,仿佛再說我就這麼好看?
段餘自知逾越被嚇到腿軟,連忙低下頭,一時語亂:“陛下……陛下,需要布陣嗎?”
從襲音半夜突然改變主意說是對戰龍淵,連夜趕到苪國城門下,可半點真正要打的意思都沒有。
炮車、雲梯車……一樣也不帶。
騎兵、刀盾兵、重裝步兵、弓箭手……也不埋伏。全都跟閱兵似的齊齊整整,十分震撼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原以為襲音會說:不必,又或者下去安排。
然,段餘聽到帶著剛睡醒的柔軟惺忪,跟應付他沒什麼區彆:“差不多意思意思吧!”
萬軍統帥:“……。”
到底怎麼個打法,打誰,段餘一頭霧水,畢竟戰場不能兒戲,必須有個明晰的抉擇,憋不住冒死問:“陛下,苪國,還攻嗎?”
“何意?”
“……倘若攻城,戰車都在營……。”
不等說完,襲音打了個急屁的哈欠,指著已然逼近,鐵蹄震耳欲聾的龍淵大軍:“他們不是帶著嘛!”
段餘淩亂了,再多問,就扇嘴。
來的路上,戰虛明問過江綿綿,而今能否分辨真假許澄意。
重新帶上虞秋池人皮麵具的江綿綿苦澀搖頭:“秘術細節、君主的替偶藏身處已更改,本以為秘術能換取流雲穀全族的性命,逃過一劫。誰能想到眼下做質,族人又被……。”恨入骨髓一字字擠出牙關:“隻要不遷族,不滅池氏,恐怕世世代代都會淪為菜板上的魚肉。”
她能被放出,苪國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新的執掌秘術的人是誰,無從得知。
許澄意、溫玉狡詐非常,萬般擅長製造糾葛。
而同樣極其擅長利用人心,征戰無數,熟用兵法謀略的戰虛明,突然生出了無力感。
真正的敵人都分不清真假,仗怎麼打?
“咻……!”
苪國城樓上的溫玉、許澄意。
走在最前,帶領將士的戰虛明一眾人衝著盤旋的口哨聲看去。
搖搖晃晃,連馬都沒個正行,狂妄至極的隻帶了段餘一人從孤月軍方向,朝這邊扭來。
“是孤月國主。”齊衝激動提醒。
江綿綿自始至終就瞧不上襲音,一蹙眉:“虛明哥哥,小心有詐。”同時戒備的握緊手中的鞭子。
“無妨。”先是撩起眼皮瞥視了孤月軍守護在後的苪國,城樓之上不知真假,仿佛勝券在握的溫玉、許澄意,然後對齊衝說:“跟上。”
同樣的,戰虛明也隻帶了齊衝,騎馬向襲音奔去。
從城樓觀望。
溝壑滿處,一望無際的冰雪之上,壓迫感強到堅不可摧的百萬大軍,兵分雙端,持劍對持。
為首的兩國帝王,帶著自負狂傲,彙於交鋒界限正中。
場麵實在震撼,又有些熟悉。
高大挺拔的人,一身玄色勁裝將腰線束的緊實流暢,不用看,襲音就知道在布料之下的每寸肌肉都在用力。
澄澈眉眼中帶著遠山般的深沉,與令人生出懼意的鋒利寒意:“為何不與朕商量?”
並非是我,而是朕。
襲音媚眼微眯,柔若無骨的在戰馬上歪著身子,一眼就看到了同往被善待的虞秋池,語氣甜膩,將劍慢慢從鞘中抽出:“炎光帝,為青梅竹馬,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