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黎遲遲不開窗戶,沈慈安敲擊的勁道更大了,她被催得緊,趕忙推開窗戶,讓人進來。
前腳開,他後腳進來,甚至還因為慣性,滑稽地往前翻滾了幾圈,再起身時,臉上灰撲撲,沾染了塵土。
不知是不是她沒開大燈的緣故,命黎總覺得沈慈安背有些佝僂,身形體態有點古怪。
她問:“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羅佑沒有針對你吧?”
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在命黎的視角下,沈慈安垂著頭,直愣愣的,活像一個機器人。
沉默時間良久,久到命黎忍不下去了,她上前拍了拍沈慈安的肩膀,又問了一遍:“你沒事吧?”
他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抬起頭來,唇瓣張合,聲音低沉沙啞,說道:“我沒事,我很正常。”
“呃……”這怎麼看都不像正常的樣子吧,命黎不敢苟同。
“我隻是……太想你了,所以想來看看你。”沈慈安這麼說完,又詭異地沉默幾秒,擠出來兩個字,“姐姐。”
命黎下意識後退幾步,手握著花瓶,借此給自己安全感,這個沈慈安的態度不對勁,她審視著麵前的這個人,試圖找出點什麼異樣之處。
她絞儘腦汁地思考著套路話,沒想到緊接著是沈慈安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來……我來問問姐姐需要不要食物。”
說完,他程序化地扯起一個笑容。
命黎更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她麵前的這個絕對不是沈慈安,想起之前他曾經說過的寄生怪物,她不免把猜測引到這上麵。
可若是沈慈安被怪物寄生了,這具軀體還是沈慈安的本體,要是命黎一把將麵前人打死,那沈慈安也活不了多久。
“不用,我還不餓,而且現在太晚了。”
“是嗎,我還以為姐姐會餓。”
“你餓了嗎?”
命黎拚命拖延著時間,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到來以此避開麵前這個沈慈安,然還沒對話幾句,卻又來了聲響。
這回不是敲窗戶聲了,而是沉重的敲門聲,隨後是沈慈安的聲音,“姐姐,我回來了。”
另一個沈慈安的聲音一出,她麵前這個肉眼可見地僵住,“彆去開門,我才是沈慈安!他是那群怪物假扮的。”
命黎明顯不相信他的話,畢竟慌慌張張的是現在位於命黎麵前的沈慈安,而真正的沈慈安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行為模式。
也許是相處的時間長了,命黎天然能辨彆出兩者的不同,儘管很細微。
她掙脫開麵前這個沈慈安的手腕,在對方咬牙切齒地撲上來之前,先把背手拿著的花瓶砸到他的頭上,而後去給門外的真正的沈慈安開門。
門外的沈慈安大步流星地進來,他擋在命黎麵前,輕聲說道:“姐姐,你先去外麵等著我,彆亂看哦。”
而後一眼都不多看也不多問麵前的假冒貨,直接把手裡的鐵棍掄對捂著頭的另一個沈慈安頭上。
瞬間的爆發力足以使人頭破血流,尤其對方現在尚且還處於人類的形態。
命黎的視線被沈慈安遮擋了一大半,借著窗外的稀疏月光,她隻聽到如噴泉般噗嗤噗嗤的聲音,以及偶爾濺出來的血液和碎肉,沈慈安的動作堪稱極端暴力,沉悶的鐵棍聲音響了好久好久。
她受不了房間內刺鼻的味道,頭昏眼花地背靠著牆壁喘氣,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牆之隔的擊打聲停止了。
沈慈安鬆開手,鐵棍滾落在地,順著小小的坡度滑出房間外,得以讓命黎瞧見那粘上滿是血肉的棍子,光是看著這東西就能想到裡麵是什麼狀況了。
胃裡一陣翻天倒地,她扶著牆壁乾嘔了好幾聲,可惜之前沒吃了多少食物,也吐不出來,上不去下不去的,極其難受。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沈慈安手足無措地在房間裡轉圈圈。
他想出去抱著命黎安慰她,想要臥倒在命黎懷疑向她撒嬌賣慘說自己不是這樣的,剛才隻是因為他太生氣太害怕了。
可是他渾身的鮮血,活像一隻剛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如果以這樣的形象出去,恐怕命黎會更加懼怕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好感就被他這麼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