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按下接聽鍵,手機那頭傳來陰陽怪氣的一聲:
“不錯啊小夥子,未來可期,還要我堂堂一主任親自請你上班,應該是你職業生涯的高光時刻吧,雪總,雪天王,我的真主,要不要我請個八抬大轎親自到您家門口恭迎您蒞臨我這小小雜誌社?”
一句話,雪燈讀出了這幾個信息:
原主是個社畜。
上班遲到了。
他看了眼時間。
十點了。
人類的領導雖然身居高位,但卻這麼客氣且善解人意,他還說要請個八抬大轎請自己去上班,實在是受之有愧。
“不用不用,您太客氣了,八抬大轎太興師動眾了。”雪燈想了想,“您有小電驢麼?聽說那個快,不怕堵車,還有,我需要準備個安全頭盔麼?”
主任:“傻逼!”
一聲傻逼,電話無情掛斷。
雪燈依稀記得在原主電腦裡見過他的工作單位,什麼傳媒公司。
翻過電腦找到確切單位名稱,問題來了,該怎麼去呢。
他決定求助他樂善好施的老公。
敲響門:“老公,我要去上班了,可以麻煩你畫張地圖給我麼?你畫畫很好,你畫的東西我肯定看得懂。”
蕭衍:演戲有癮?
但他一抬頭,對上雪燈真誠的目光,直直凝望著他,眼中滿是崇拜與期盼。
對上這樣一張臉,到嘴邊的那句“自己看導航”忽然說不出口。
蕭衍鼻間輕出一口氣,隨手拿過紙幣,打開導航地圖,照著畫了一遍,並用顯眼的顏色標記出十字路口怎麼走,周圍有哪些標誌性建築。
做完這一切,他恍惚了。
這年頭不會看導航也該會打車,何況雪燈本來自己就會開車。
懷疑他故意激怒自己變得更加合理。
蕭衍眼也不抬,把手繪地圖拍到雪燈手邊,不發一言。
看著漂亮精致的地圖,雪燈對蕭衍崇拜值MAX。畫畫好的人真的了不起。
他捧著地圖視若珍寶,對蕭衍露出一抹淡而溫柔的笑:“謝謝老公,我去上班了,我會努力賺錢給你買好吃的。”
縱使雪燈對記者的工作內容一竅不通,但無知者無畏,莽就完事了。
聽到這句要養他的話,蕭衍的手指倏然頓住。
要不是看過他的《卸磨殺驢計劃》,自己真的要信了。
這是雪燈第一次在白天直觀地感受人類世界,遍地都是高樓大廈,稍不注意就迷失了方向。
幸好蕭衍為他繪製的地圖足夠清晰明了,按照指示找過去,他輕鬆找到了原主的公司M.J傳媒。
像無數初入職場的打工人,他站在望不到頂的大樓底下為自己加油打氣:
“勤學苦練,不恥下問,要為老公買好吃的提高精子質量。”
比起迷茫,激動更多。
在大廳裡他看到了來來往往各色各樣的人,即便有些人那光明頂亮的像燈泡,雪燈還是覺得他很可愛。
他有這麼明亮的腦門,他的前途一定也像腦門一樣光明。
太不幸了,自己就沒有這麼亮的腦門和前途。
雪燈不明所以隨著人群進了電梯,他不知道原主辦公室在哪一間,隻是看著有人出了電梯他也跟上,竟還真讓他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穿著緊繃的西裝站在門口,看到雪燈,他臉上露出古怪笑容,看了眼手表,笑道:
“哎呦,這不是咱們勤勞的雪記者麼?嘖嘖,你來得也太早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勤勞的員工。”
男人個子很矮,隻能仰著頭看雪燈。
但他輸人不輸陣:“要不,你再回去睡一會兒?還有半小時到午休時間,我到時給你打電話?或者我親自把午餐送到府上?再親手喂到你嘴裡?”
雪燈根本聽不出來他在揶揄自己,不禁感歎這是多麼善解人意的好領導。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既然來了就要認真工作,這是員工之本,更是為人之本。”雪燈義正辭嚴拒絕了主任的“好意”。
主任瞥了他一眼,這人怎麼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他擺擺手,示意他趕緊滾蛋彆礙眼:“一會兒來我辦公室。”
雪燈剛進辦公室,就看到一年輕男人衝他神秘兮兮地招手。
雪燈禮貌地說了句“你好”,年輕男人把他拉到一邊,還刻意看了眼門口的主任,壓低聲音:“反話小王子又陰陽你了?”
雪燈:小王子?
原來他也是尊貴的王子殿下?
“哎,咱們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空降來這麼一畜生,你沒來的時候,他把整個新聞組陰陽了一遍,現在就是想在他太陽穴上打一套軍體拳。”年輕男同事憤憤道。
雪燈聳聳肩,外婆說過,人心複雜,當有人說他人壞話時聽聽就好,不要跟著附和,否則會攤上倒黴事。
想起主任讓他去辦公室,雪燈對同事笑笑:“我先去辦公室。”
同事疑惑地撓撓頭。
奇怪,這人怎麼轉性了,他以前不是罵得最狠的一個嘛。
雪燈打聽到主任的辦公室,又想起剛才同事的話,敲門進去:
“王子殿下,您剛才說讓我來辦公室找您。”
主任正悠閒喝著茶,冷不丁聽到有人喊他王子,一口西湖龍井噴出三米遠。
勉強止住咳嗽,主任牛眼一瞪,忙慌不迭擦著臉:
“叫什麼王子……”
嗐,看來自己隱藏多時的帥氣矜貴是兜不住了。
他把一遝文件推到雪燈麵前:“裴澄嶼的采訪選題策劃你下班之前交上來。”
雪燈接過文件看了眼。
裴澄嶼?
原文男主好像也是這個名字。
主任摳著手指甲,幾分漫不經心:
“裴澄嶼現在基本是閉門不見人,晉海新聞社打電話給他經紀人說希望針對最近包養事件進行一次專訪,被他經紀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國內最權威的媒體都是這麼個下場,你得拿出點彆出心裁的東西說服他,懂吧,我現在還在觀察期,要是被你攪黃了……”
主任嗤笑一聲:“結局你應該也清楚,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唇亡齒寒,懂不懂。”
雪燈不清楚,但很認真,拿起紙筆:“王子殿下請您詳細說說所謂的結局,我記下來。”
主任:……
忽然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雪燈敏銳地捕捉到了“唇亡齒寒”一詞。
聽主任這意思,裴澄嶼好像深陷緋聞拒絕一切采訪,如果自己能拿到他的專訪,公司會不會給予嘉獎?
蕭衍連早飯也沒吃,這怎麼能行呢,這可關乎他的精子質量,所以自己更要努力賺錢給他買好吃的,一起生一個漂亮健康的魚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