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笑容重新爬上他的臉。
裴澄嶼拉過他的手向前跑,笑道:“來海邊就是要跑一跑。”
雪燈舉著他的澱粉腸晃晃悠悠,亦步亦趨。
趕海不能全憑運氣,裡麵有技巧,專業趕海的大叔們會用自己特製的鉤子沿著海灘劃出一條長長痕跡,藏在沙底的黃蜆子會被一起帶出來,接著就是撿撿撿。
雪燈:哦哦!神奇!
裴澄嶼找了處地兒,蹲下身子拿著鐵鏟開挖,忽然一喜:“挖到東西了,雪燈你來撿。”
雪燈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在沙坑裡一摸索,拿出來。
“哈哈,隻是殼而已。”
裴澄嶼故作姿態:“既然是殼為什麼把自己當寶貝一樣藏起來。”
雪燈覺得這句話很好玩,裴澄嶼說出來就更好玩了,在一邊笑得“鵝鵝鵝”。
他也蹲下身子開挖,鏟子忽然抵到硬.邦邦的東西,便驚喜叫道:“我挖到好東西了。”
裴澄嶼笑眯眯湊過來:“該不會也隻是殼。”
雪燈摸出好東西在淺海裡晃晃洗去泥沙,炫耀著:“是扇貝!快給我拍照,重點放在我拿著扇貝的手上。”
裴澄嶼說著“你太厲害了”,掏出手機,悄悄對著他拍了幾十張。
憑借基因優勢,雪燈帶來的小桶很快就裝滿,路過的遊客見狀都要來誇一句“好厲害”。
雪燈揚了揚眉,表麵不動聲色,內心:那當然,專業的。
然後撅個腚跟人家專業趕海人員比賽挖黃蜆子。
忘了新聞稿,忘了梁淮,忘了裝聾作啞,他現在滿心隻有:挖挖挖裝裝裝。
裴澄嶼則全程錄像,嘴角不斷上揚,像個兒寶爸,生怕錯過他一顰一簇。
提著兩桶海貨,兩人中午去了附近的小吃店隨便對付,順便讓老板把他們撿到的海貨加工一下,當午餐了。
老板偏要多嘴:“哎呀你倆是小情侶吧,妹妹長得真可愛,小夥子你真有福。”
裴澄嶼並不反駁,反而還要獎勵老板小費。
雪燈:“我有兩點要說。第一,隻是朋友;第二,是男的啦。”
吃過午飯,裴澄嶼本打算再和雪燈一起逛逛商場,但看他有點倦態,便想著不急這一時,先把人送回家好好休息。
他讓雪燈在浴場外的公交站等他,他去開車過來。
事實上這也是雪燈第一次趕海,望著滿滿兩桶海貨,自己一個人在路邊樂得合不攏嘴。
周六的馬路車水馬龍,有點小堵,浴場外更甚,幾乎是一動不動。
黑色的邁巴赫就堵在這車隊中間。
車裡,蕭衍單手遮著眼,雙眼緊閉。
即便不去看,還是能聽到海浪翻騰的聲音。
厭惡,反感。
“欸?蕭總監,您看公交站坐著那個,是不是雪先生?”司機忽然道。
蕭衍倏然睜開眼,卻在下意識扭頭的前一刻及時製止自己。
比起探究那邊坐著的是不是雪燈,他還是不想看到任何和大海有關的東西。
他抬手遮掩了日光,低低道:“以後彆走這條路。”
司機解釋:“這條路近,我看您好像很累。”
“近也彆走。”
司機疑惑點頭。
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擾得蕭衍眉頭深斂。
“欸?雪先生今天和朋友一起來海邊的?”司機忽然又道。
這下,蕭衍的眼閉不住了。
他還有朋友呢?
即便告誡自己不要看,蕭衍還是忍不住,餘光匆匆掃了一眼。
看不到。
良久,他僵硬著脖子仿佛機械般一點一點轉過去。
不需要刻意避開海邊風景,他的視線一眼便落在人群中的雪燈身上。
實在顯眼。
藍色的科尼塞克停在馬路邊,車門打開,匆匆下來一年輕男人,從雪燈手裡接過小桶放進後備箱,繼而為他打開副駕駛的門,在雪燈上車時,還一隻手擋在門框上怕他撞了腦袋。
蕭衍的眉斂得更深了些。
他認得這年輕男人。
裴澄嶼,這幾天頻繁出現在雪燈口中的男人。
朋友?
蕭衍不禁回想起昨晚雪燈一遍訴說著沒法還裴澄嶼清白一邊惋惜落淚的模樣。
而今天,又和裴澄嶼二人來了海邊,還笑的跟個什麼似的。
蕭衍收回視線,擱在膝間的手指不斷收攏,手背浮現淡淡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