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沾塵映笑涼 “各位不如也順便交了……(2 / 2)

花錯之傷 棗七 6503 字 10個月前

老板娘笑得有些怪異,少年正要撤劍,卻聽對方冰冷的聲音從肥胖的嘴唇中擠出。

“正是,想當禮物送給你們呢。”

刹那間,幾顆小小的珍珠卻如流星趕月般直飛而來,速度迅捷無比,並且位置尋的都是死穴,精準無比!

少年的速度卻更快!

劍花早已挽起,滴水不漏地封住所有縫隙,固若金湯,他已確信,沒有人可以破得了他的劍招,他有足夠的自信!

可是,除了一粒珍珠向著少年,其餘的全是向著那著淺藍色衣裙的少女!

那少女根本沒有動。

少年大急,兩人位置相去甚遠,去相救顯然已來不及,而那少女也沒有一點要避開的意思。

隻聽得一聲悶哼,那少女毫發未損,湖綠色衣衫少女的劍仍然在老板娘滿是脂肪的脖子上。

隻有少年看清楚她是怎樣打開了老板娘的珍珠,又怎樣將劍再次放回原來的地方。

“小冉功夫大有長進麼。”

目光不再冷峻,有了一絲暖暖的讚許之意。

“還行,過得去……”

小冉笑得有點吃力,臉色有些許蒼白,頭上的汗珠慢慢地從光潔的額頭上淌下來,像是在極力忍耐痛苦。不過她拿劍的手依然很穩,不會有絲毫的偏差。

湖綠色的衣衫上沾了一抹嫣紅,像另一少女衣裙上豔麗的牡丹花,驕傲地盛開在翠綠之中。

“真是好俊的一手。”老板娘的聲音又成了擠出來的,臉上的肌肉已經扭曲在一起,目光咄咄逼人,卻又不敢動,隻能無奈地站著。

她知道她的手一動,這柄漂亮得耀眼的劍就會要了她的命。

“說,你是誰的人?”

少年的聲音沒有感情,涼絲絲的,像毒蛇可以鑽進人的脖子裡去。

“真是小屁孩,”老板娘冷笑,“你覺得我會說?”

“你說吧,說了我們就放了你了。”

著淺藍色衣裙的少女緩緩地說道,眼睛平淡地望著老板娘,她的目光仿佛是一泊湖水,可以讓人很快安靜下來。隻是這目光接觸到湖綠色上的嫣紅時,帶了一點心痛。

“我不是傻的。”老板娘說。

三人點點頭,聽她繼續說下去。

“所以,”她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惡心的,仿佛熱情其實充滿了死氣的笑容,所有的肥肉都奮力往一個方向擠,笑紋越來越深。

小冉突然意識到她要尋死,據說江湖人會將毒藥放在牙齒裡,想死的時候會去咬這毒藥,專門用來防止嚴刑逼供的!

可是,她不知道怎麼阻止她。

此時,卻聽一個清朗的聲音悠悠閒閒地道,

“連玢,不可。”

.

聲音從小酒館中傳來,就是這麼不急不緩的。音調不高,響度也不大,卻令人無法不聽見這樣一句話,也令人無法不注意到這句話裡包含的尊貴與威嚴。

先前隻顧了與老板娘之間劍拔弩張,卻忘了先看看酒館裡是不是有人,畢竟三人都沒有許多的江湖經驗,行事不夠嚴謹。

於是,兩柄出鞘的華美長劍看上去有些可笑了。

“兩位朋友先把劍放下如何,”小酒館裡的人笑道,“動兵器是件傷和氣的事,傷了和氣,說不定就做不成朋友了。”

“本來就沒有和氣,何談傷與不傷?”少年的視線落在那湖綠之上的一抹嫣紅,略有心痛之色,少女頭上的汗珠已在不斷地落下,卻硬是咬著牙不願把劍收回。

出來的時候,要儘量少受傷,受了傷也該儘早包紮。

這是前輩們說過的。

那人倒是沒有去反駁少年,隻將酒盅輕放在桌上,玉質的酒盅與古舊的桌椅相碰,發出沉悶的聲響。桌椅被輕輕移開,沒有發出任何粗魯的噪音,顯然裡麵的人有實在太好的教養。

小冉皺了皺眉,不是因為疼痛,而是突然感到這裡麵的人才是真正的難以對付。

酒館的小竹門被慢慢推開,門內露出一襲華裳,奢華卻並不張揚,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厭惡的感覺。刺繡精巧也沒有一點扭捏的女氣,如果有一點見識和修養,就可以看出這正是刺繡名家姬先生的手筆。

姬先生是個古怪至極的人,傳聞他一年隻完成一件刺繡,即使是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從不肯多做第二件,因此他的刺繡在常人看來,總更為珍貴些。

小冉自然不懂這些,那少年顯然也並未以此為意,隻是那淺藍色衣裙的少女卻秀眉緊鎖,目光第一次從小冉的傷處移開。

沒有人會尊貴到穿這樣的衣服來小酒館喝酒。

隻是現在這種珍貴的衣服,偏偏就是穿在眼前這人身上,而眼前這人卻就是偏偏出現在這樣偏僻的小酒館裡。

除了古怪,似乎沒有彆的詞來形容了。

那人的臉正好在陰影中,五官看不分明,也不知他究竟是喜是怒,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忽而,陰影裡的人又笑道,“小地方人都不懂規矩,三位莫非與她計較不成?”

依然是悠悠閒閒的調子,好像那位老板娘與他並沒有什麼關係,若不是剛才他說出了連玢的名字,也許所有人會將他當作一個看客。

“她不是不懂規矩,是規矩懂得太過了些。”少年咬著牙,冷冷地看著門內的人。

“是麼。”門內的人輕笑起來,然後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對老板娘正色說道,“那麼連玢,我要罰你。”

“公子。”老板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蒼白,肥厚的嘴唇竟開始哆嗦,然而卻半點也不敢反抗,低下了頭輕聲道,“連玢甘願領罰。”

“你擾了這三位朋友與我的雅興,罰你去拿來我們最好的酒,給三位好好陪個不是。”門內的人爽朗地笑道,隨即緩步而出。

陽光下,他的容顏終於被三人所看清楚,年輕俊美的麵孔,嘴角帶著笑,仿佛可以說出什麼令人神魂顛倒的咒語,而所有人都是心甘情願地聽從他的吩咐。

可惜小冉卻並未將此放在眼裡,隻冷笑道,“你想做什麼戲了?你讓我們離開就好,我家小姐身子虛,經不起你這樣的瞎折騰。”然而強撐著說完這樣一段話,已是疼得直吸冷氣,臉色也更加蒼白。

“在下不過是想交個朋友,姑娘怎的這樣說,”受到羞辱明明是該氣惱,然而此人卻麵色不改,聲音沒有任何變化,依然帶著笑意,“手下人做事沒做好,也實在該怪罪在在下頭上,望三位見諒。”

“罷了,”淺藍色衣裙的少女歎口氣,“既不是成心,也不必怪罪於她,隻不過閣下究竟是何人,等在這裡究竟是何用意?既已傷了小冉,若要賠罪,為何又要等在這裡不為她醫治?”

“是在下失禮,不如請三位移步,再好好敘述一番。”

連玢看看脖子上的長劍,有些尷尬地望著他。

“放了她吧,”那人走近,語氣竟帶著一種魅惑,“她是我的人,她要做什麼,全憑我的一句話。她會知道什麼,自然也都是我告訴她的。”

“你不怕我殺了她?”少年的劍又向前遞上一分。

“不怕,”那人的手按在少年的手臂上,卻並沒有用力按下去,也沒有逼他撤劍,卻自顧自添了句,“因為你們打不過我。”

他說這話的神情實在太過泰然,就是陳述事實也不該讓語氣那麼平淡,但他似乎就是不怕惹惱了少年,挑釁有的時候不必靠語氣。

少年的涵養卻很好,依言便將長劍收起。

那少女咬著唇,唇色蒼白,卻怎樣也不肯放,眼睛是堅定而明亮的,帶著倔強以及不甘。

那人又笑,“而且,最重要的並非此事,而是這位姑娘的傷應當儘早包紮,在下有上好的金創藥,望借此給姑娘陪個不是,與各位化乾戈為玉帛,各位也順便交了我這個朋友。”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