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他們從未想過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可以親眼見到的戰鬥。
放肆燃燒的火焰將地麵炙烤的漆黑,颶風吹得攝像頭甚至都出現了好幾次閃屏,如果說卷起的風暴與噴吐的火焰尚且在他們的理解範圍內,那麼當光炮與光球出現後,所有旁觀了這場戰鬥的人都覺得,自己似乎再也無法用唯物的思維和辯證的看法去認識這這種生物了。
黑魯加恐怖的嚎叫和鋼鎧鴉嘶啞的長鳴在爆沸的砂石中成了唯一能夠給這場戰鬥伴奏的存在,但是時間一長,旁觀的人就意識到他們在戰鬥中發出的聲音並不僅僅隻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情緒,更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戰鬥增幅之類的東西。
嵇敬這回終於清楚管白為什麼會問自己有沒有更大的場地了。
警犬訓練基地本身就已經不小了,在收拾掉訓練器後更顯空曠,但是這會兒在雙方的個纏鬥下竟也顯得有幾分捉襟見肘的局促來,以至於鋼鎧鴉振翅卷起颶風的時候他們甚至都有些看不清裡頭的景象了。
好在管白似乎是意識到了場地承受的極限,非常精準的將他們兩個的戰鬥範圍控製在了監控的圍繞中,在鋼鎧鴉的最後一次高高飛起身上包裹上一層有著鳥一樣輪廓的光暈打算俯衝時,管白及時叫停了這場訓練賽。
她呸呸吐出好像飛進嘴巴裡的沙子,或許原本想當茂盛的草皮在警犬日複一日的訓練中也被踩踏出了光禿禿的黃土,被鋼鎧鴉和黑魯加這麼一折騰更是抓不住上頭的塵土,以至於這場對戰聲勢浩大的好像卷起了一層沙塵暴似的。要不是管白大部分時候都披著外套以防萬一,剛才非常及時地解下了衣服罩在臉上,現在肯定就不僅僅隻是吃了點沙子進去這麼輕鬆了。
鋼鎧鴉收斂起勇鳥的光輝掠過管白的頭頂化去力道,在天空盤旋了一圈後才在她的麵前落下。
他身上的鎧甲在高溫的作用下黯淡了不少,落地時甚至都還能感覺到一股熱氣迎麵撲來。但是相比起僅僅隻是黯淡了一圈的鋼鎧鴉,身上布滿傷口還在呼哧呼哧喘氣的黑魯加顯而易見更加狼狽。
零星的火焰順著他的喘息時不時從吻部噴吐而出,斑駁的血痕刮花了他緞子一樣的皮毛,連包裹在身上的灰白外骨骼都出現了不少花白的磨損和劃痕,顯而易見是在鋼鎧鴉的尖牙厲爪下留下的勳章。
這身看著好像作用不大的外骨骼卻精準地保護住了黑魯加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幫他抵禦了不少次來自天空的襲擊——隻是對這場戰鬥來說,防守是遠遠不夠的。
黑魯加雖然因為自己的失敗顯得氣惱,但也並沒有露出沮喪。他舔舔鼻尖,潤濕沾了一層薄灰顯的有些灰撲撲的鼻頭,呼哧呼哧喘著氣平複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又有些不服氣地想要去舔管白的臉頰尋求安慰,結果就被自己的訓練家一把捏住了嘴筒子。
“我臉上也都是灰呢,”管白揉了揉黑魯加的臉頰沒讓他來舔自己,“臟兮兮的,不許舔。你也是,等下我給擦把臉。”
黑魯加身上的傷口並沒有被她當一回事。這些都是傷藥噴灑一下一兩個小時就能愈合的皮肉傷,對訓練來說會有這種程度的傷口出現在正常不過來,唯一麻煩的就是她沒料到這片場地的塵土居然會這麼大……等下免不得要抓著黑魯加和鋼鎧鴉擦洗一下。
鋼鎧鴉也就算了,黑魯加不太喜歡水……而且之前的乾洗劑也正好用光了還沒補充呢。
大概得折騰半天了吧。
“……還真是有夠驚天動地的。”嵇敬現在的任務就是跟隨在管白身邊,派出所那邊記錄上顯示他算是外派了,至於這個外派什麼時候結束……大家都心知肚明大概在雙方世界穩定之前他差不多都回不去了。
對他本人來說,這或許算是一件好事吧。
“隻是這種程度而已……”管白失笑地搖了搖頭:“我也不太了解你們這個世界的場地能夠承受的閾值,也讓他們兩個收手了一點。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僅僅隻是土地的話和我那個世界的也差不太多。”
管白清楚這個世界的人對自己的試探,但是她並不介意,而且同樣的,她也對這個世界相當好奇。
隻是現在這個狀況並不太適合表達自己的好奇,她也就隻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將自己的好奇實踐一下。
“你們那個世界……風險還真是挺大的。”
這種級彆的對戰對嵇敬來說遠遠到不了可以稱之為習以為常的地步,他原本以為會得到管白的否認,畢竟她連訓練都弄的這麼聲勢浩大的,但是沒想到她也跟著點了點頭。
“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人嘛,”管白摸了摸黑魯加蹭到自己掌心裡哼哼唧唧不大高興的腦袋說,“同樣有著寶可夢的壞人訓練家們想要應付起來也沒這麼輕鬆,就算是一些小偷小摸,要是有寶可夢的幫助,想要應對起來也沒這麼輕鬆,所以才需要警犬的幫助。”
黑魯加對嵇敬表現的倒也稱得上是友好,甚至還真正的狗一樣搖了搖那條有著倒三角剪頭的細長尾巴,這不免讓嵇敬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受寵若驚。但很快他又又覺得對方會對自己表現出這種友好可能是因為自己是西風的訓導員、或者說訓練家的緣故吧。
“這句話或許現在對你們來說有點早了,但是你們以後大概也還是會經曆的。”
管白想得很多,也想的很早。她覺得自己腦袋裡雜亂的想法來自自己最原始那個並沒有寶可夢的世界,所以很多事情在嵇敬和莊承都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就已經先開始考慮後果了。
“寶可夢沒有善惡之分,也沒有善惡的概念,他們做出的一切行為都取決於他們的天性以及訓練家的指引。”
沒得到訓練家指引的大部分野生寶可夢不過是聰明的野獸而已。
他們遵循著自然法則,或許有著自己的規則,又或許有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但是他們的行為大部分出自於“本性”,而並非是“感性”與“理性”。
這是在經過人類的教導後他們才會運用的“能力”。
是人類教導教導他們辨彆善惡,是人類引導他們的所作所為,在經過訓練家的指導下,他們才會變成同伴、變成搭檔、亦或者是武器……這一切本質上是由人類來主導的。
這件事的認知對這個尚且都沒有寶可夢大範圍出現的世界來說或許有點早了,但管白還是希望早點和他們提到這件事後,可以避免之後這個世界的人和寶可夢之間產生衝突。
鋼鎧鴉對他們的談話並不好奇,身上還沒有完全消退的溫度讓鋼屬性的他多少有些不舒服,這附近也沒有水源,因此他撐開翅膀和尾羽就地打滾沙浴起來,依靠這種方式儘量快的將身上的溫度降下來。
在洋洋灑灑飛起的黃土中,他看著和一隻正常的烏鴉也沒什麼區彆。
——前提是體型沒有這麼大。
嵇敬對管白的言外之意大致也清楚,但是他們立場不同,因此他也沒法給管白明確的答複,隻是在沉默地點頭後轉移開話題,看著地上焦黑的痕跡不免感慨:
“噴火之類的也就算了,但是總覺得那種能量炮什麼的還是有點超出我想象了……”
倒不如說如果僅僅隻是噴火吐水什麼還真挺好理解的,但是光炮這種多少有點超出生物可以使用的能量範圍了吧……
“本質上也隻不過是不同能量的應用方式而已,”管白也清楚嵇敬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給自己準確答案的,因此也並沒有打算追問他的答案,隻是並不太在意地說,“更何況黑魯加的能力還是很好解釋的——他的唾液中含有的毒素也是一種燃料,除卻本身的火屬性外,他能噴射火焰也來自於這種燃料的增幅,所以平常你們要是想和他接觸的時候也要稍微小心點,雖然他自己也能控製自己的行為,但是也不好說意外什麼時候會發生。”
不過相比起來因為黑魯加的大部分毒腺都分布在口腔中,所以隻要小心點,也不太容易中毒就是了。
“不好解釋的得多不好解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