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老周,你們隊回來的最晚不說,還成唯一帶傷回來的了?”
雖然出山的過程略顯驚悚,但好在接下來一路都沒再遇到什麼古怪生物,也就隻有兩個倒黴蛋在剛才地動的時候扭傷了腳,其餘人除了受到驚嚇倒沒有任何傷亡。
醫療隊隊長原本還想調侃兩句活躍下氣氛,但看到他們支隊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甚至還隱約帶著幾分驚懼的模樣,就收回了幾乎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輕咳兩聲吸引了周陵的注意,往後努了努嘴:“領導在後麵。上山怎麼了?撞到熊了?”
“要隻是這樣就好了。”
周陵嘀咕了聲撐著腿站了起來,熟悉的營地和熟悉的人多少讓他安心了不少,頂著醫療隊隊長疑惑的視線儘量語氣輕鬆地說:“沒什麼,你幫忙檢查仔細點,我先去彙報一下情況。”
——也就是果然有彆的情況。
“你們這樣還不如等雨停了再下來呢。”
雖然剛才雨大的簡直像一桶桶從天上倒下來一樣,但這會兒卻淅淅瀝瀝起來,眼看著似乎也快停了。
“正巧運氣不好唄。”
早點晚點收到消息都行,但偏偏這個點下山的時候撞到了那頭……隻能算是運氣不好了。
營地中這會兒坐滿了人,雖然被緊急召喚了過來撲滅山火這會兒卻隻是在山下待命這點多少讓人奇怪,但是出於對組織的信任,並沒有人對此有什麼意見,也都相信了這次撲滅山火的主力是中科院新研發出來的滅火彈,隻是為了防備彆的意外情況,還需要他們在原地待命一段時間。
但這也太奇怪了。
周陵一邊走一邊想,總覺得這件事處處都透著不對勁。
要是一開始就已經知道要實驗滅火彈,那為什麼還要讓他們上山?滅火彈也不至於是什麼需要特彆保密的東西,總不至於他們前腳剛上山,中科院的滅火彈後腳就剛做完緊急送到這裡來了吧?
“……是……哈克龍在處理……剩下的交給……”
那是個陌生的女聲。
隨隊來到這裡的女同誌數量本來就不多,大多數也都是周陵認識的熟人,但唯獨這個聲音他是第一次聽到。
而且她也像是意識到自己過來了一樣突然停下說話聲,敞開的門簾後扭過來的臉是一張純然陌生的連,周陵用自己還沒退化的記憶發誓自己從沒見過這張臉,哪怕是在路邊擦肩而過都沒見過這張臉。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對方的長相,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奇怪。
她看到自己後就沒有了聲音,周陵看領導的反應不像是不認識她的樣子,隻是錯眼間他突然察覺對方似乎抽了抽鼻子好像在聞嗅什麼味道,接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錯愕起來,像是看到什麼不該存在這裡的東西卻出現在了這裡一樣。
周陵眼皮一跳,驟然想到了在森林中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那頭巨獸。
*
妙蛙花的香味很難讓人在聞過之後忘記。
雖然暴雨衝刷掉了不少痕跡,但管白敏銳的感官還是讓她捕捉到了殘餘在外麵這位消防員身上屬於妙蛙花的芳香。
從香味的殘留狀態來看,對方不僅與妙蛙花狹路相逢過,遇見妙蛙花的時間也不遠,如果有順著對方來時的路找去的話,應當是還能找到妙蛙花的行蹤。
“這位先生。”
管白上前一步,原本想問問對方是不是在剛才見到過一頭背上開花的巨大生物,但立刻就被莊承擋在自己麵前的背脊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進來說吧。”
莊承稍微打斷了一下管白略顯迫切的節奏,側身把她完全擋在自己身後給對方讓出了進來的位置。
非常明顯的保護意思,這種特權的表現讓周陵瞬間不舒服起來,但卻更加清晰意識到有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正在營地中發生。
……或者、自己也不是這麼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和女同誌在同一封閉環境中不關門已經是職業習慣了,但是現在敞開的大門還是讓莊承覺得沒什麼安全感。
不管是這裡的動靜、還是了解這裡動靜的人對他而言都有些太多了。
寶可夢出現在他們世界的數量和速度已經超出原本計劃中的上限,先前的方案肯定是無法再繼續下去,但一想到這件事即將暴露在外,莊承又開始有了相當職業病的疑神疑鬼。
——就像現在他覺得周陵的出現也過分巧合一樣。
管白倒是沒能從自己身邊這位一向臉上山水不漏的軍官身上察覺到他的情緒。
她仔仔細細地嗅辨對方身上若有似無的芳香,在周陵感覺到尷尬前小小後退一步和他保持了一個相當禮貌的距離,這才對身邊這次行動的負責人說道:“張書記,這裡還有第二種寶可夢的存在,我要去找一下對方。”
“是氣味嗎?”
她的動作並不算隱晦,更何況在他們麵前還重新光明正大更加仔細地嗅辨了一下,不難看出她的判斷依據是什麼。
隻是對張磊而言,這麼短時間內要接二連三接受這樣的衝擊實在是有點考驗他這把年紀。
但看了眼不動如山的莊承,又想到在他們兩個到達之前就已經從中央傳遞到自己這裡的消息,他感情上控製了一下自己這會兒一直沒降下去過的血壓,終於在分神的時候留神到了周陵滿身的狼狽。
“怎麼不先休息一下再過來,”關心的話脫口而出,但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對方一定要在這時候來見自己的理由,“——你和那種、寶可夢打過照麵了?”
“是的。”
周陵總覺得老領導這會兒才剛從混亂中清醒一點,不然早在剛才這個小姑娘聞味道的時候就應該跟著看到自己這一身還在往下淌的泥湯了,不過……
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可以問一下山火和‘滅火彈’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這是一件自己可以繼續追問下去的事。
此刻他的思路非常清晰,雙眼緊緊盯著麵前的看著頂多也就隻是學生年齡的小姑娘,剛才滿腦子在他眼前跳的眼花繚亂的上交國家流這會兒又開始在眼前彈幕一樣飛閃了。
“可以啊。”她語氣輕快,好像這件事本來就準備告訴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