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好言安慰,“雲曦,現在這裡沒有彆人,我也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不要緊的。”
她驚訝的抬起頭,滿臉的不相信:“靜姨……”
蘇夫人淡淡笑了:“雲曦,我們家為大宋將門,世世代代為將軍,這些宮闈秘事我們多少也能知道些。待會兒失血過多就不好了。”
雲曦仍是低著頭,過了很久她才開始不情願地慢慢褪下衣服。
她看到的是一隻浴火的鳳凰,覆蓋了整個後背。再細看,雲曦的背上有著許多傷痕,深淺不一,有鞭痕、刀劍痕,大部分都隻留下一道道淺色的痕跡。那道劍傷從腰間斜斜劃上一直延伸到後背。她伸手輕輕觸碰了那道傷痕,指尖沾上殷紅的血。雲曦顫抖了一下,沒有出聲。
蘇夫人細細幫她拭去身上的血跡,再敷上藥粉,拿來一套乾淨的衣服給她換上。等她換好衣服,她問道:“雲曦,你身上的傷都是誰打的?”
雲曦沉默了一會兒,低著頭答:“六哥、七哥還有九哥。”
蘇夫人忍不住了,繼續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娘失寵了。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打我。”她抬起頭,滿臉的不甘,“為什麼他們可以這樣?我以後出了宮,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任他們欺負!”
蘇夫人皺起眉,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最後低低地歎了口氣,將她摟在懷裡:“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呢。”話音未落,便已經哽咽。
雲曦感覺到有幾滴溫熱的眼淚滴在她的後頸上,慌忙抬起頭:“靜姨?”
蘇夫人轉過頭,悄悄抹去眼淚:“孩子,靜姨沒有事。”
蘇將軍緩緩轉過身去,少年們看著他嚴肅的神色,都不敢說話,全低了頭。玄哲大著膽子抬起眼偷偷望了一下父親,被父親淩厲的目光掃了一眼,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嚇得他不敢再偷看,連忙又低下頭去,望著被太陽烤得乾燥的青石地麵,上麵還殘留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尚未乾涸的血,凝結成殷紅的血塊。
蘇將軍沉思片刻,開口道:“我打算將雲曦收為徒弟,將蘇家的絕學儘數傳授給她,你們覺得如何?”雖是溫和的詢問,但他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院子中一片靜默,蘇夫人將雲曦安頓好後正推門出來,聞言也怔了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旋即轉身關上門,走到他的身邊試探性地問道:“老爺?”
玄哲玄清還太小,不明白父親話中的意味。玄城他們已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聽見父親的話都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均是震驚。玄城有些遲疑,開口問他:“爹,你是真的要將我們蘇氏的絕學傳給雲曦麼?”
蘇氏的絕學已在蘇氏一門隱秘傳了幾百年,蘇家的祖上原是做殺手的,後來因跟隨開國的皇帝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而被封為□□大將軍,一直延續至今。但殺人的技藝卻依然流傳了下來,蘇家的祖上隻立了一條規矩,每一代隻傳一人,且絕不外傳,祖上立的規矩蘇家人自是極清楚的,現在蘇將軍要將這門絕學傳授給一個外姓人,即是破了這條規矩。玄城他們的訝異,便也顯得不足為奇了。
“是。”他隻對玄城說了一個字,轉身對蘇夫人說:“阿靜,我先對孩子們解釋,待會我單獨有話要跟你說。”
蘇夫人隻默默點了點頭,走到孩子們身旁。玄哲玄清扯住她的袖子,仰起頭好奇的問她:“娘,大哥他們在說些什麼?”
她彎下身子摸了摸幾個孩子的腦袋,最後望了一眼正在爭論的父子們,對孩子們說:“走吧,娘帶你們去吃點心。”孩子們聽見有好吃的,皆忘了先前的嚴肅,露出孩子本性,歡呼雀躍地跟著母親走了。
蘇將軍望了一眼夫人消失在院門外,轉過身對他們說:“之所以不傳給你們這些小輩而選擇傳給雲曦,也是迫不得已,你們這輩沒有身體條件適合的。雲曦有習武的天分,剛才她一劍便能製住你們這麼多人,這點你們都是看到的。”玄城低頭看了看被劍輕輕劃了一道的領口,回想起剛才的情景,若是這次是在戰場上,自己恐怕已經死了,心裡不由得對雲曦多了幾分讚賞。
蘇將軍看了看他們沉默不語的樣子,繼續往下說:“你們也長大了,有些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了,你們是蘇家人,對這件事自然也有決定權。”他歎氣道,“你們當中怕是沒有人能受這樣的苦,當年我修習這門絕學,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啊。”他想起幼年時在雪地裡隻著單衣練劍,便有些不忍,兩手背在身後低下頭沉思,少年們也沉默了。最後他抬起頭,問道:“想好了麼?你們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