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端雖高居從三品,比年長他的楊準官職還高些,但他左右不過一個虛職,平時的手中的事務也都是些小事,此事又是與糧、礦有關,因而此行皆是以楊準為首。
隊伍一路北上,眼見著風雪越來越大,眾人卻絲毫不敢倦怠,一路上楊準絮絮同江端講著安北一帶與烏月多年的恩恩怨怨。
烏月在觀烏山一役之前,其疆域延至蒼山以南、於順以北,但由於烏月常年在冬季騷擾於順等邊疆城鎮,百姓苦不堪言,於是在十幾年前烏月入侵大順未果後被迫割舍了蒼山以南的地域,導致從此之後烏月人來到大順隻能從回紇的呼沙鎮進入。
相安無事十多年後,不曾想戰事竟會這麼快又打響。
距離隰州還有五裡時,沈回溪提議眾人在短亭暫時休息一會,楊準允了。
儘管大雪紛飛,人煙稀少,但茶舍依然冒著騰騰熱氣,堂倌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流轉須臾後,熱情地招呼著一行人,並迅速端來熱茶。
待楊準與江端坐定後,沈回溪攜神策軍將士也坐下來休息。
江端捧著熱茶正細細回想在方才楊準說的話,忽然覺得頭有些發沉,剛想勉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楊準,卻聽見“咚”的幾聲悶響,不止楊準,神策軍已經有幾名將士倒下了。
江端心道不妙,想支撐著身站起來,腳下卻一軟也徑直倒下去,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江端被凍醒了,他睜開沉重的眼皮,隻覺四肢冰涼麻木,他發現自己依然在那間茶舍,隻是除了他們一行人外,堂倌與其他人都不見了。
或許是江端從小練武身體好的緣故,他醒得很早,其餘人依舊昏迷不醒。
江端晃了晃楊準,楊準依然不省人事,他隻好去推沈回溪,沈回溪眯縫著眼,似醒非醒,江端隻好加大手中的力度。
“沈長史!”
沈回溪嘟囔了兩聲,緩緩睜開眼,瞥見江端一臉焦急的神情。
“……怎麼了?”
“我們被人暗算了。”
“什麼?”沈回溪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旋即他看著周圍趴了一片的人,憤怒又驚恐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江端沉聲道,“當務之急是把他們全都叫醒,若是等到太陽落山,還沒到隰州就要被凍死在這。”
於是在兩人的協作下,所有人都蘇醒了過來。
依然有些頭昏腦脹的楊準聽著江端的敘述,臉色蒼白,而突然此時沈回溪大叫一聲。
“我錢袋不見了!”
江端猛地也去摸自己的錢袋,發現也是空空如也。
“看來這群人是有備而來,專門在短亭劫財,見我們人多怕打不過我們,就隻好出此下流手段。不過劫財不算大事,隻要人都還安全。”
可江端話音剛落,卻見楊準緊張道:“我的詔書也不見了!”
“見詔書如見皇上,這詔書不見可是重罪……”江端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隨後他猛然想到什麼,“那魚符呢?”
楊準翻了翻,發現貼身放置的魚符還在,勉強鬆了口氣,“魚符還在。”
眾人見狀都淺淺鬆了口氣,但內心依然十分緊張,詔書不見了可是重罪啊。
或許是在那群人劫財的同時不慎把詔書也一並擄走了,而江端抬頭望去,隻見天光愈來愈暗,他冷靜地思考半晌後,提議道:“少卿,馬上天快黑了,咱們還是儘快進入隰州落腳吧,詔書一事稍後再作謀劃。”
楊準雖急得團團轉,但毫無頭緒地情況下他也無計可施。
楊準歎了口氣,道:“就按你說的吧。”
一行人隻得快馬加鞭,總算在天黑之前順利進入了隰州。
因時間太晚,江端隻能讓沈回溪帶著魚符和他神策軍長史的令牌先行去稟報刺史,自己則將其他人安頓下來。
楊準雖剛過耳順之年,身體尚康健,但方才他昏迷後被凍了許久,一向關節痛的毛病又開始犯了。
沈回溪回來時身後還帶了一個大夫,聽他說是李刺史特意讓他帶過來給楊大人看一看的。
在此同時,江端與沈回溪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
“你有問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嗎?”
“有,”沈回溪神色凝重,“聽李刺史說,這群人是慣犯,之前已經派人鎮壓過,但是依然有殘渣餘孽,並且隰州附近多山,地勢複雜,他們勾結山上的土匪,但由於地形易守難攻,所以李刺史他們多年來都拿他們沒有辦法。幸好當時我們沒有走那條小路,否則要是遇到土匪……”
聽聞此言,江端冷靜地思考著對策,“戰事緊急,這件事必須早日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