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端隻是望著前方，像是沒聽見沈回溪說話，他強壓下心中泛起的惡心，握緊了青虞刀，像是握住能令他心安之物。

他不是大順人，可他也知道他的仇敵是誰，百姓始終是無辜的，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烏月人踏在百姓的屍骨上，從地形上來講，豐州算是最後一道防線，他要替蕭揚守下這座城池。

這時，城門終於承受不住，烏月人爭先恐後從門後闖進來，霎時城門下陷入一片混戰，熊熊烈火和濃煙已經令不少將士十分煎熬，此刻迎戰士氣高漲的烏月族人，難免有些吃虧。

蕭毓原本也在城門前堵著，城門被打開的那一刻，他猝不及防被前麵的將士壓在身下，而正好一股濃煙撲在他臉上，頓時眼睛一陣刺痛，佩劍也不知被擠落在何處，不斷的耳鳴聲讓他險些以為自己要死在這。

忽然一股溫熱的液體噴在他的臉上，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在他的鼻腔炸開，原來方才不慎壓在他身上的將士還沒爬起來，就被衝進來的烏月人一刀殺死。

蕭毓艱難地推開死去的將士，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用力拭著雙眼，跌跌撞撞險些一頭撞在牆上，隨後他想要去摸自己的佩劍，卻抓了一手空。

他剛想去拾撿地上的劍，卻又被一個渾身浴火的士兵撞倒在地，頭也不慎撞在木樁上，鮮血從他額頭上緩緩留下，隻覺一片天旋地轉。

絕望之際，忽然一聲熟悉的聲音令他漸漸清明。

“蕭將軍！”

蕭毓順著聲音的來處望去，依稀見到江端帶著人正朝他奔來。

“蕭將軍，你沒事吧？！”

江端焦灼地詢問他，蕭毓笨拙地搖了搖頭，江端忙將他扶起來，“快，送將軍下去救治！”

聽到自己還未戰就要被送去救治，蕭毓覺得有些丟人，他咬牙從地上撿起一柄劍，然後拂開江端的手。

“常侍，我沒事……如此關頭，我怎麼可能先走。”

“可是……”

蕭毓沒等江端說完，高舉起長劍，大喊道：“大順的將士，隨我迎敵！”

旋即蕭毓帶人朝烏月人闖入的方向殺去，而江端抬頭看了一眼硝煙滾滾的城牆，忽然想到什麼，轉身對沈回溪道：“拿好你的劍，跟我來。”

於是江端帶著沈回溪一步作兩步上了城牆，此時城牆上已經湧上來不少烏月人，江端毫不猶豫地見一個殺一個，沈回溪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儘管他欲哭無淚，但仍依葫蘆畫瓢，揮著長劍趕退身邊的烏月人。

“你守好！”

沈回溪還沒反應過來江端說的是什麼意思，隻見江端抓起鼓槌，咚咚的鼓聲瞬間從城牆之上朝四方傳去，而力儘筋疲的眾將士聽聞鼓聲，原本低落的士氣忽然有了變化，殺敵的士氣瞬間高漲。

卻留下沈回溪驚恐地麵對凶神惡煞的烏月人，他握劍的手都在不停地抖，“常侍……我……我不行啊！”

有烏月人想要朝江端砍去，沈回溪雖然海

害怕，但還是奮力朝他刺去，但奈何人太多，沈回溪完全應付不過來。

似乎是江端感知到沈回溪的艱難，忽然沈回溪手一空，隨後一雙鼓槌穩穩落在他的手中。

“你來！”

沈回溪傻眼，“啊？”

江端不等他反應，就已開始對付撲上來的烏月人，沈回溪險些抓不穩鼓槌，但他還是強忍住害怕，他知道自己沒什麼用，但是也不能拖後腿。

鼓聲隻消了片刻，便又重新響徹在豐州城的上方。

豐州城此刻如煉獄一般，烈火仍不斷地蔓延，鮮血侵染著青石板路，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火光和屍體。

赫爾古汗衝上城牆，想要打斷鼓聲，可一柄長刀被他身邊的人用的極妙，他幾乎近不了擊鼓人的身。

但赫爾古汗並不服輸，他的身型比許多大順人都要高大，力氣在族人中也是數一數二，他不信連眼前這人都解決不了。

但眼前這人卻比他想象得要聰明，力氣上他比不過烏月人，但論刀法和身型卻是沒人能與他匹敵。

赫爾古汗想要打掉江端的刀，可這柄刀仿佛是定在這人的手上，幾番角逐下來都擊破不了，但赫爾古汗深知大順人的劣勢，儘管他暫時近不了擊鼓人的身，但他能慢慢消耗他身邊這人的氣力。

果然，兩人僵持不下，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江端有些抗不住赫爾古汗的招，隻能完全轉為防守，更何況，他要防的不止赫爾古汗一人。

他清楚眼前這個高大的烏月人是個難纏的家夥，所以他並不打算一直這樣跟他耗下去。

“沈七，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