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 “蘭亭,你的路還有很長。”……(2 / 2)

長亭宴 江南無書 3782 字 11個月前

趙清晏道:“說明他想尋一個證明他為正統的有力證據。”

楊忠忙將手指抵在自己唇前,示意他小聲一點,“你這麼說要是被人聽去了,不得掉腦袋。”

他沉思須臾,又道:“而且新皇登基,你們這新法……”

“這是我也在擔心的事情,孫公當時背靠先皇,如今先皇退位,新法是否照常推行尚未可知,但若要此刻停止是不可能的,畢竟朝中對新法的支持者不在少數。”

楊忠苦笑道:“伴君如伴虎,你小心些,莫走了我的路。”

“皇上那邊可有說如何處置你?”

楊忠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風聲,但我想怕是死路一條。”

趙清晏一怔,詫異道:“且不說是欲加之罪,再不濟也是貶為庶人,為何會輪到死罪上來?”

楊忠道:“你也明白,什麼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司天台裡,我就是殺雞儆猴裡的那隻雞。”

趙清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楊忠拍了拍他的肩,忽的想起什麼,低聲道:“我記得你與淳王關係不錯,讓他小心些,淳王殿下宅心仁厚,對皇上想必也是不設防。”

“好,我知道了。”

趙清晏望著楊忠的眼睛,鄭重地朝他一拜,楊忠忙不迭去扶他,良久,他歎了口氣。

“蘭亭啊,我知你有抱負,但這天下終究是元家人的天下,我死不足惜,可是你知道要安這天下,我們需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帝王。”

原來楊忠也早就知道如今的大順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帝王。

“內有世家乾涉朝政,亂臣賊子當道,外有蠻夷虎視眈眈,先皇已老,易受奸臣蒙蔽,而新皇……”楊忠苦笑一聲,“若是能平定這天下,我死得其所,可若是不能……”

他頓了頓,又道:“雖古有言,君為臣綱,君不正,臣投他國,可是咱們既做了大順的臣子,哪能隨意放棄,無論誰坐上那個位子,咱們做臣子的都不能不諫,蘭亭,你的路還有很長。”

窗外的月光柔柔地撒進來,落在趙清晏的臉上,楊忠陷在一片黑暗中,他看著趙清晏,又仿佛在看著未卜的前路。

趙清晏離開牢獄後,一人走在寬敞又寂靜的路上,無人知他在想什麼,麵上冷峻如常,腳下的步伐一刻不停地朝前走著,楊忠的話仿佛還縈繞在耳畔。

等到他回到家,背上不知何時已冒出汗來,趙清晏如夢初醒般望著大門,隨後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的那股煩躁不安。

深夜萬籟俱寂,他輕腳穿過長廊,簷下的驚鳥鈴在風中不時作響,他本以為元澗已經睡了,走近時卻發現房中竟還幽幽透著燭光。

趙清晏緩緩推開房門,發現元澗正合衣趴在桌上,似乎是睡著了。

元澗身上的披風也滑了下來,趙清晏想將他抱去床上睡,可他的手剛觸碰到元澗,元澗就醒了。

元澗揉了揉眼睛,道:“回來了,這麼晚去哪了?也不說一聲。”

趙清晏道:“和一個老朋友敘舊,一時忘了時間,是我的不對。”

元澗打了個哈欠,睡意朦朧地站起身道:“好吧,那……”

元澗的聲音在趙清晏忽然抱住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元澗一愣,以往趙清晏不是沒抱過他,隻是今晚的氣氛似乎有些許不同。

趙清晏像是怕失去他一般,將頭埋在元澗脖頸邊,感受到熟悉而溫熱的軀體在他懷中,一顆不安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怎麼了?”元澗輕輕拍了拍趙清晏的後背。

“玉山,你相信我嗎?”

他隻有元澗了。

“我肯定相信你啊,怎麼突然說這個?”元澗覺得趙清晏有些不對勁,“你和你的老朋友是說什麼了嗎?”

趙清晏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談了一些舊事罷了,不過玉山……”

趙清晏回身抓著元澗的手,沉聲道:“今日起,凡事皆要小心,以後宮中有什麼事,也儘量不要插手。”

元澗看著趙清晏的眼睛,似乎從中猜出些什麼,道:“我知道了,你凡事也多加小心。”

“好,早些睡吧,以後我若是回來得晚了,就自己先睡,不用等我,明天一早我還要去一趟老師那。”

“好。”

翌日,趙清晏從赫連樵處出來後,又匆匆前去拜見了孫景山。

孫景山似乎並未被新皇登基一事影響,麵對新法將何去何從,他比趙清晏更能沉得住氣,趙清晏來時他正卷起衣袖,認真地在院中澆花,並仔細地觀察著花與葉的長勢。

見趙清晏到來,他隻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打量了一下趙清晏,微笑道:“趙學士最近似乎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