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揚剛想去拿劍,圖拉莫卻將一個桌子朝蕭揚扔過來,蕭揚隻好側身放棄。
兩人沒了武器隻能赤手空拳,蕭揚想去折斷背上的箭柄,但奈何圖拉莫不給他機會,且中箭後蕭揚隻覺眼前一陣恍惚,後背幾乎沒有知覺,蕭揚咬著牙心想怕是這箭尖有毒。
若是高啟雲再不來,他怕是真的撐不住了,可一瞬間,江端的麵龐浮現在他腦海中。
不行,他答應過江端,他會平安回去。
漸漸的蕭揚落於下風,圖拉莫十分興奮,甚至趁蕭揚不注意撿起了地上的刀,蕭揚隻能朝裡麵的屋子躲去,試圖用狹窄的地形來限製圖拉莫。
他必須撐住,撐到高啟雲打進來,他要活著回去。
可忽然遠處的尖叫聲吸引了他,他朝不遠處看去,隻見兩人身處的房屋不知何時被熊熊大火包圍。
蕭揚心覺不對,就算是蕭毓在城裡放了把火,以火勢的距離和今日的風向,萬不可能這般快燒到這裡,若是烏月人放的火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們不可能不顧圖拉莫的性命。
加上背上這突來一箭,蕭揚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圖拉莫看見大火亦有些驚異,但眼下他好不容易能有打敗蕭家人的機會,他斷然不會放棄,隻見他猶豫了一瞬後繼續朝蕭揚而去。
蕭揚清楚圖拉莫不殺了他絕不死心,但眼下火都燒到眼前了,他隻覺得圖拉莫是瘋了,他找死蕭揚可不想。
他不知此時高啟雲已然帶兵趕到,城樓早被大順占領,收複於順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看見熊熊大火,高啟雲也不由得怔愣了片刻,隨後立即指揮人滅火,可火勢太大,加上原先蕭毓在糧倉放的火,烈焰連天,宛如索命的火蛇,逼得人連連後退。
“這房子好像快塌了……”
聽到旁人的話,蕭毓臉色毫無血色,下一刻他被胥陽死死抱住。
“您不能進去,火太大了!”
“我不進去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裡麵嗎?!”
即便受了傷,胥陽此刻也有些攔不住蕭毓,隻能不停地勸說。
剩下的烏月人無非也是負隅頑抗,有的早已撤退,留下來的皆被俘虜。
忽然,一陣馬蹄聲逐漸清晰,蕭毓尋聲看去,馬背上一名青年從混亂中躍出,一張極為俊美的臉龐闖進眾人眼簾,可這張臉上滿是焦急。
“常侍……”
向來端方有禮的人頭一次失態,他沒有理會蕭毓的話,看著眾人的神色就已經猜出發生了什麼,見江端一言不發就像朝裡衝,薛函也顧不得身份,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他。
先前高啟雲擔心這一戰會打得艱辛,於是又讓和川調了兵來,彼時江端正好在和川城,便隨著隊伍一同而來,到了於順他才從高啟雲的一些心腹中知道蕭毓被俘的消息。
那一刻,他意識到接下來這一戰會有多艱辛,貿然打進去,蕭毓的命怕是不保,若單槍匹馬,則與大軍脫離,萬一發生什麼無法第一時間接應。
江端攥緊了拳,雙眼有些發紅,薛函急忙道:“已經有人進去了!常侍您彆衝動!”
可薛函話音剛落,搖搖欲墜的房屋宛如散架的木偶,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四散的塵煙和火星子嗆得眾人直咳嗽,烈焰的滾燙借著這股塵煙刮的人肌膚發痛,似乎大地也隨之晃動,不少人沒能站穩而摔在地上。
江端腦子嗡的一聲,身形驀然僵住,他死死盯著倒塌的屋子,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他強撐著沒有倒下,猛地推開薛函,奔向那堆廢墟,可他的手在碰到屋瓦碎木的那一瞬間就被燙得發痛,宛如針刺一般。
可他像是沒有知覺,被燙出了泡也沒有停下動作,甚至旁人的話他也仿佛聽不見一般,而蕭毓和其他將士也開始清理著廢墟。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江端強忍著悲傷,試圖找到蕭揚任何一點痕跡。
而以往的記憶猶如洪水,洶湧地浮現在腦海中,一幕幕都在牽扯著江端的四肢百骸。三年前,身邊無數的人都離他而去,他瘋狂地奔跑、跌倒又爬起來,卻始終抓不住他們。
蕭揚已是他最後的太陽,他不能也無法再承受這樣一場徹骨銘心的離彆。
“我求求你,彆丟下我……”
江端終是沒忍住,淚落在滾燙的碎木上,頃刻間卻蒸發。
忽然角落處有人一聲驚呼,周圍的人快速圍了過去,江端想也沒想便踉蹌著奔過去。
隻見眾人合力抬起一根房梁,房梁下一塊尚且完整的木板忽然被人推開,刹那間,一張熟悉的臉龐重新露在天日下。
眾人心中的大石落地,蕭毓險些喜極而泣,他拖著沉重的軀體剛想過去,就見江端早已衝過去抱住蕭揚。
蕭揚剛站穩就被人這般大力抱住,不禁一聲悶哼,頭亦有些發暈。
待他緩緩回過神,就見身前之人不發一言,隻是將頭埋進他的懷中,他剛想伸手輕輕安撫他,可自覺手有些臟,猶豫之時他忽然發覺懷中的人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