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區域內，隨便沿著一條街往前走，看到的除了人還是人。

千篇一律的人擦肩而過，多數是屬於丟在人堆裡找不著的類型，他也沒心思找。有的是全家一起出來逛街，小孩子走在最前麵興致勃勃地叫喊著，大人們則站在身後寵溺地笑著，等到小孩走累了，幾個大人便輪番抱著哄著睡覺；有的是一對情侶出來約會，男方手搭在女方肩上，另一隻手提拎著女方的包，兩個人的臉湊得很近，男方貼在女方耳邊細語了些什麼，逗得女方樂嗬嗬的；還有的是吵架的小兩口，兩人吵著吵著就在街上熱吻起來，圍觀的人都麵紅耳赤。

每個都看上去很幸福的樣子。

但都與他無關。

街邊有一隻流浪的小黑貓弓著身子伸了個懶腰，然後邁著優雅的貓步向他走來。

他起了興趣，招來小黑貓，抱著它撫摸它的毛，然後把它倒放在自己腿上，兩隻手抓住它的兩隻小爪子，對著上麵的肉墊按了下去。

嗯，軟軟的，軟軟的。好玩。

小黑貓似乎不太喜歡這個姿勢，更不喜歡眼前這個人如此蹂躪自己，於是便“喵喵”叫以示反抗，是不是還扭扭身子。

他眯著眼睛看著眼前很不配合的小黑貓，冒出了一絲危險的信號。

到底是畜生。

小黑貓哪裡察覺得了，依然不滿地扭來扭去。

哼。他黑著臉，將小黑貓一腳踢開。小黑貓悲戚地哀叫一聲，然後弓著受傷的腰離開。

早點離開也好，再晚下去，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對它做什麼。

也許，就不隻是踢傷了。

今天陽光有點刺眼。

芮雲初剛出門的時候就隻有這一個感想。又跟家裡人混爛了，整個芮家也隻有她最不討喜了吧！偏偏又隻有她才是芮家正統嫡親的，其他的堂姐堂哥混得再好也隻是外戚。

路過上學路上最繁華的路段的時候，陽光絲毫沒有因為人多而減少，相反因為人潮洶湧，悶得她背後沁出細細密密的汗。

喵。

她看到一隻毛色黑亮的小貓弓著腰從一邊走來，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也許是受傷了。她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又不管她什麼事。

一時間，注意力在貓身上的她絲毫沒注意到從拐角處撞上的小孩，當小孩因為被撞倒地而號啕大哭時，她才有點反應過來了。

望著哭泣的小孩，她有點不知所措，忙不迭地把他扶起來，這時又從身後竄出一個五十多歲左右的老太，心疼地看了看自家孫兒，然後犀利地瞪向芮雲初。

“這時哪家的孩子，怎麼走路都不長眼看路的啊！”

芮雲初冷漠地站在那裡，任她罵。

老太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這女孩的家人，又見她不還嘴，以為是個好欺負的軟蛋，立刻就破口大罵了起來，“現在的孩子怎麼就不學點好，專會欺負小孩子了！今天要不是我老太婆在這裡，我家孫兒不是要給你們欺負！”

“看看這諾諾的樣子，你也知道自己理虧？！做人要厚道點撒，這麼小的孩子你也動手！”

老太已經自動把事件升級為流氓女學生欺負自家孫兒的性質了，也不管周遭人的眼光，隻是自顧自地罵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最近哪兒的弦不對勁了，特想罵人，而罵這女孩子又罵得特爽……

“奶奶，我快遲到了……”

“好好的女孩子，不要學些社會上不三不四流裡流氣的人撒，人總是要學點真本事的，你以後想起你現在做的事，就會覺得是在犯賤！”老太忽略掉自家孫兒更加諾諾的聲音。

我以後想起今天做的事，就會後悔為什麼沒把你孫兒撞死！哦，不對，人家孫兒是無辜的……芮雲初無心思地想。

周圍一開始還有很多圍觀的人，後來大家看到無非就是老太一直在罵人家小姑娘，不願多一事，也就都散去了。

“虛心求教”的芮雲初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回，因此也並沒有注意到來自身側的一道深遠目光。

“女孩子吧，年輕的時候總會犯犯賤的，但是不能不要臉！”

目光的主人站起身來。

“恃強淩弱，以大欺小……”

慢慢逼近。

“以後難保你做不出什麼其他更見不得人的事情！”

到達，停住。

“這位老太，你這樣罵我妹妹，是否也是有點以大欺小，倚老賣老？”

芮雲初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