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鬥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神色複雜的大古，他沉默一會，之後緩緩點頭，“去觀景台吧。”

大古鬆了口氣，點頭說好，和陽鬥一起去了他們最常去的觀景台。

那裡沒有人在，大古看著陽鬥的側影，而陽鬥忍著沒有去看大古，隻是在看海上的風光。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氣氛有些尷尬，最後卻不是一直以來的大古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氛圍。

“大古，”陽鬥說，聲音帶著對過去的回憶，“大概和你分開沒多久，我就意識到自己擁有成為哥斯拉的力量的，那時候我和你現在一樣茫然糾結。”

這就是他在國外安定下來後沒有和大古聯絡的理由，這份突如其來的力量沒有讓他欣喜，反倒讓他因為這份不知道該和誰袒露的秘密產生了茫然無措甚至惶恐不安。

他那時在想，如果大古知道了他不是人類這件事會不會和他絕交，他不想那樣。

直到後來長大一些，靠著大古帶給他的生命中僅有的溫柔，讓他理智地分清了夢境與現實的區彆，哥斯拉與自己的分彆。

大古表情變了，他似乎想要追問，又似乎有些不忍心讓陽鬥繼續回顧自己的過去。

“那時候泰坦基因帶來的噩夢一直困擾著我，甚至比以往更加頻繁和深刻，也是在夢裡我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同，意識到了哥斯拉以及其他的泰坦巨獸在超古代文明時期被人類尊稱為‘地球守護者’。”

“你說過那是錯誤的觀點。”

陽鬥點頭，回過身看向大古，臉上有了許久未見的灑脫笑容，“但是這個觀點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地球就在這裡，祂不介意孕育了什麼樣的生命，內部的爭鬥於祂來說，是無所謂誰勝誰負的。”

大古的心中一沉，他第一次聽到陽鬥的想法，他承認對方一直都在踐行這份意誌。

“陽鬥……你的想法……”大古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陽鬥目光炯炯，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大古身上，“大古，我的決定不是倉促的，也不是因為痛恨討厭人類做出的。是的，或許和我討厭人類有一定的聯係，但最主要的，我認為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阻止對地球有惡意的外來者，對內部的種種紛爭保持絕對的中立。”

“可是陽鬥，”大古表情有些難過，“你也是人類。”

陽鬥默然一瞬，笑容重新出現在臉上，隻是這個笑容比先前的灑脫更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對不起，大古。”

陽鬥低下頭，“我無法忽視在夢境中看到的一切，我也無法忘記過去的一些經曆……對不起大古，讓你失望了。”

鬆田陽鬥的一生，多是他人的惡意，隻有大古出現後，他黑暗的世界中有了一抹光亮，讓他看到了世界中善的一麵。

但是，那光亮彌足珍貴，卻也太少了。終年不止的噩夢讓他見識到了人性最卑劣的一麵，他無法放下這份介懷保護人類。

能夠保證絕對的中立，已經是他因為大古帶來的善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大古忍不住走上前，抱住這個如今比他高大的男人，“陽鬥，我理解了。你不需要抱歉。”

他聲音裡帶著寬慰：“該抱歉的是我，對不起陽鬥，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那不是你的錯……”陽鬥將頭埋在大古的頸窩，聲音很悶帶著隱隱的哭腔。

大古輕輕拍著陽鬥的背，他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海麵，此時的海麵十分平靜，但內裡的暗湧不知幾何，就好像大古現在的心情。

“呐，陽鬥。”大古聽到自己的聲音，“抱歉我沒有立馬給你我的答案，因為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的答案是什麼。”

大古第一次和彆人說出了他如今最大的困惑。

“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變成了迪迦奧特曼，又為什麼要戰鬥，我真的可以勝任這份力量嗎，它會不會是選錯了人……”

大古有些語無倫次，“你質問我的立場，幽憐說我既是光也是人類……我真的不知道，我該做什麼樣的選擇，我的選擇……會不會造成難以挽回的災難。”

大古擁抱著陽鬥，輕聲問：“陽鬥，你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