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摸摸頭,嚇不著(1 / 2)

仁遠伯三十好幾,府裡有七房姨娘,當初在及笄的生辰宴上,程綰綰差點被送給他,雖然因為太子當時隨手一指解救了她,但這件事始終梗在程綰綰心裡。

程綰綰知道,程府在這件事上得罪了仁遠伯府,尤其是她。她一直擔心,仁遠伯府會報複她。

現在好了,仁遠伯府被抄了,她不用再惶惶不安了,但是她隻是高興了片刻,很快又高興不起來了。

“瑞雪,你可知道仁遠伯府為何被抄?”程綰綰問。

瑞雪一愣,茫然搖搖頭:“奴婢沒打聽呢……小姐,奴婢現在就去問!”

瑞雪轉頭就出去,程綰綰囑咐她隱蔽些,不要引人注意。

時辰一晃而過。

用過午飯,瑞雪還沒有回來,青竹院卻是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聶雲霜到青竹院的時候,桂嬤嬤午後的教習還沒有開始,程綰綰一邊溫著上午學的東西,一邊等著瑞雪回來。

卻不想等來了聶雲霜。

院裡傳來動靜,程綰綰起初以為是瑞雪,細聽腳步聲卻又不像。

沒等她再猜是誰,就聽見院外丫鬟似是阻攔誰遭了嗬斥,不等她起身出去查看,聶雲霜未經允許、沒打一聲招呼就直接進門來了。

程綰綰剛站起來,一時在桌邊愣住。

聶雲霜怎麼會出現在青竹院?

聶雲霜彆有用意前來,見程綰綰愣住,越發笑得開懷,徑直走過去:“程綰綰,你怎麼還在屋裡坐著?我還以為你膽小,沒想竟這般沉得住氣,還坐得住呢。”

程綰綰見她突然出現已經有些懵,她這話更是說的她摸不著頭腦。

程綰綰隻看著她,默默沒有應聲。

聶雲霜習若自然到桌邊坐下,她的丫鬟也跟進來,不請自便地拿了桌上的茶盞給聶雲霜倒茶。

那丫鬟生得周正,模樣有些眼熟,程綰綰想起來,是與賞花宴上那個被行了杖刑的翠芳很是相像。

程綰綰看她一眼,那丫鬟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茶水倒好,聶雲霜端起來抿了口,隻一口,又很嫌棄似的,皺眉將茶盞丟在了一旁。

程綰綰這才出聲:“聶小姐,不知……”

“仁遠伯府被抄了,你知道嗎?”聶雲霜直接打斷她。

“……”程綰綰止了話音,噤聲。

怎麼聶雲霜也來說這事?

聶雲霜笑看著她:“你知道仁遠伯府為何被抄嗎?”

程綰綰當然不知道,打聽消息的瑞雪還沒有回來。

聶雲霜見她不說話,揚唇繼續:“仁遠伯府是因為你被抄的,你不明白嗎?”

程綰綰輕蹙眉,本能地不相信聶雲霜這話,卻又有幾許茫然。

聶雲霜:“程府宴上,你獻舞勾引仁遠伯,太子殿下當時就在場。仁遠伯那老色胚對著你都快流口水了,你說太子殿下能不在意嗎?”

程綰綰麵色微微變了變,雖然沒說話,心底卻像被一根針戳了一下。

那日的事本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雖非她情願,卻切切實實發生了,而她之所以讓瑞雪去打聽仁遠伯府被抄的原因,也正是因為擔心這件事和她有什麼關聯。

聶雲霜盯著她的表情,幸災樂禍地繼續:“仁遠伯縱容他兒子在外橫行霸道都好幾年了,偏偏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參加過你的生辰宴後就出了事,你敢說,這其中沒有一點關聯嗎?”

聶雲霜和程綰綰都不知道那天是秦昭說了一嘴仁遠伯之子無法無天的話,江訣聽了進去,事後便叫人暗中去查了仁遠伯府,這才牽扯出一大堆的事,仁遠伯府才被抄了。

說到底,這事原和程綰綰關係並不大,但兩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一個卑微少見世麵,一個跋扈沒有腦子,誰都未曾想過背後還有一大串彆的牽扯。

聶雲霜說完,程綰綰心底那根針愈發紮得深了些。

聶雲霜還嫌不夠,又說:“仁遠伯遭了太子殿下記恨,落得被抄家的下場,他那個兒子竇明宇,今日午時已經被拖去砍了頭了。我沒敢去看,但翠環去看了。翠環,快給程三小姐講一講。”

翠環便是聶雲霜身側長得與翠芳很相像的那個丫鬟,她隨即繪聲繪色給程綰綰講了竇明宇被砍頭的場麵,隻把程綰綰說得臉色發白。

話到此處,桂嬤嬤來了。

聶雲霜不敢叫太子知曉此事,便立馬起身離去,臨近前,最後問了程綰綰一句:“你說,太子殿下記恨了仁遠伯,會不會也記了你?你可是給仁遠伯獻了舞的。”

聶雲霜帶著丫鬟揚長而去,及至桂嬤嬤進來,程綰綰都未回過神。

一整個下午,程綰綰都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是瑞雪打聽消息回來,說仁遠伯府是因為侵占民田、欺壓農戶被抄的家,聶雲霜那些話的陰影,都仍舊在程綰綰心底揮之不去。

當晚,程綰綰就做了噩夢,夢見翠環所描述的砍頭的畫麵,又夢見自己莫名其妙穿上了一件舞衣,然後被太子瞧見,太子突然暴怒,一劍殺了她。

第二日,程綰綰找桂嬤嬤告了假,決定去一趟東宮,她要把及笄宴上的事情同太子解釋清楚。

東宮門外,程綰綰等著通傳。

正碰上平子從外頭辦差回來,便領主仆二人先進去,到前廳等候。

才走過長廊,三人就聽見園子裡的慘叫聲。

程綰綰止步,平子也有些懵,他出去辦差一個時辰,東宮這是出了什麼事?

因聲音離得很近,平子隻得叫主仆二人原地稍候,他先過去看看。

程綰綰也聽話,點點頭,由得平子去了。

可等了半晌,人也沒回來,前頭的慘叫聲倒是越發大了。

程綰綰不敢亂走,卻被那一聲淒厲過一聲的慘叫給駭住,和瑞雪都嚇得不輕。

見程綰綰臉色不好,瑞雪想扶她就近找個地方先坐下,便往前走了幾步。

長廊旁種著許多綠植和花簇,簷上還有修剪過的常春藤鬱鬱芊芊,三月還冷,花都未開,但足以遮擋視線。

然而往前走了幾步,快到台階時,花草便都沒有了,視線一覽無遺,主仆二人看過去,隻見寬闊的前園中,整整齊齊站著許多仆從,一側空地擺了一張方椅,太子遙遙正坐其中。

而慘叫聲就是從眼前的前園中傳過來的。

一個侍女裝扮的女子正被按在地上,雙腿被打得血肉模糊。

是真的血肉模糊。

麵無表情的護衛揮著長板,那板子與普通杖刑用的木板還不一樣,上頭嵌著類似短釘一樣的東西,每打一下,落在人身上,便會飛帶起一片血肉。

主仆二人俱都看直了眼,隻待又一聲慘厲的叫聲響起,二人再也控製不住,“啊”的大叫出聲。

驚叫之後,瑞雪嚇得癱軟在地,而程綰綰眼前一黑,直接仰頭一倒,昏死了過去。

*

太醫進進出出,鄒吉在不遠處,一邊盯著偏殿處,一邊訓斥平子。

“你糊塗了!殿下在處置細作,正是不得空,你非得這時候稟報嗎?不會找個理由將人先安置到彆處去?裡頭嚇暈那位可是東宮未來的太子妃!我看你待會兒怎麼辦,殿下若要處置你,我可不給你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