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殿外突然傳來了走路時盔甲碰撞的聲音,殿內的大臣不由得心中一緊,沒有叛國的大臣生怕有人帶兵逼宮,而叛國的大臣自然是做賊心虛,冷汗直流。
反觀沈念,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刻,這下,叛國的大臣更加害怕了,卻也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慌亂,此刻要是被皇帝看出什麼端倪,死的第一個便是自己,他們就是死也不能第一個死。
恰巧此時有人對著走入殿內的統領大喊:“大膽,何人準許你帶刀進殿的?莫不是想弑君!”
這話一出,這人便被周圍的人投去了看弱智一樣的目光,先不說他是不是因為心裡有鬼才自亂陣腳,在如今大部分軍權被李晏掌控的情況下,宮內的軍隊隻聽從沈念和李晏的調配,就算是有軍隊入殿也必然是沈念準許的.
可笑的是這人竟還以為現在是前朝那樣朝內武官橫行的時候,所以自然是以為這殿外軍隊是受了武官指使,想借此機會將功贖罪。如此的蠢,也不由得讓諸位官員暗自發笑。
殊不知沈念坐在那龍椅上,早已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嘴邊也有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愛卿倒是十分關切朕,下次切記,這大普的兵權,隻要朕一日坐在這龍椅之上,便不會屬於他人,可彆鬨了笑話叫人看去。”
那說出這話的官員聞言也尷尬不已,沒想到真是鬨了個笑話,但沈念也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也能恰到好處的解釋這件事了,心中感激的同時也不忘惡狠狠的看向身旁的幾個低頭不做聲的官員,他們前些日子也和自己商議過要不要叛國通敵,雖說自己內心也有些許糾結,才並未上書彈劾這些官員,但終究是沒有做出這些事的,況且也有另一個原因——武帝深夜召見這一事讓他徹底沒了賊心。
前兩日他在家中正欲睡下,卻被鐵西營的人闖入家中,將他“請”去了武帝寢宮內,在外人看來似乎隻是武帝突然來了興致,召見臣子談心,加深君臣感情,扶持屬於自己的派係,畢竟滿朝文武乃至整個大普都知文帝病逝前將朝局洗牌過,就算是前朝大臣,也是新的,文帝來了也需花費些時日,所以對於新登基的武帝來說是最麻煩的,大臣自成派係,她又何談的軍政大權牢牢在手?
實際上,那一晚武帝與自己並不是談心,處於非常時期,一舉一動都會被朝臣打聽,朝臣自以為那一晚自己向武帝彈劾了一小部分的妄圖通敵叛國之臣,殊不知卻是配合她演一場戲。
在此之前,他和朝中大部分人都抱著一樣的想法,新帝乃文帝一朝公主,若非太子死於京師保衛戰一戰,秦王死於邊境敵襲,周王反叛,這皇位怎麼也輪不到她。
李晏能爬到這個位置全憑自己,也因有一早已逝去的鎮北侯父親而被處處質疑,沈念對她心存愧疚想幫一把卻也被一並拒絕,但世人和群臣又怎會承認自己不如一女子?當李晏成為世人皆知的寵臣時便會被徹底坐死依靠家中勢力坐上此位的名頭,現今便是這樣。看似坐在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則卻是稍錯一步便會被罵死,女子從軍都如此不易,更何況是女子為帝?
縱使李唐時開了女子為帝的先例,但世人怎會真的認可?也正是與武帝徹夜長談後,這官員才會勉強認可武帝,不敢有了賊心。
官員正想得出神時,沈念突然開口,將大殿內的沉默局麵打破:“諸位愛卿可知邊境最新戰報?上次的戰報如此不堪,鎮北侯又是如何在此次打出如此漂亮的勝仗?朕倒是有些許懷疑,有人對此做了手腳。”
說這話的時候沈念甚至帶著一絲冷笑,在大臣看來此時已是板上釘釘,而且武帝早已掌握證據,不由得讓氣氛更加凝重,完全沒有人想到這出大戲是沈念自導自演,反而是他們自亂陣腳了。
朝堂上再次陷入了沉默,沈念似乎有些許不耐煩,開口詢問底下的一名官員:“徐愛卿可有何想說的?”
徐上霖也沒有想到自己已經儘力隱藏自己讓自己變成一個透明人了,可這把火還是能燒到他頭上,前些時日這些官員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不過事情並未涉及到自己的派係,他也隻包著看戲的念頭,誰也不想當這個惡人去彈劾彆人叛國,未免會讓他人對自己有所戒備,可今日這一出,沈念很明顯是知道了打算興師問罪,所以此時說出來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徐上霖在心裡把算盤打的砰砰響,也想憑此事在往上爬一爬,,便開了口:“臣有一事想稟報皇上。”
沈念眼裡的笑意更濃了,她十分清楚徐上霖想說什麼,也恨不得他馬上說,這槍才能開得出去,便連忙同意:“說。”
“臣要彈劾禮部尚書王權明夥同多位大臣私通叛軍,此等通敵叛國之舉,罪不容恕,當斬!”徐上霖說完,抬起頭看著沈念,見其毫無波瀾的樣子,心都涼了半截,而後又補上了一句,“鎮北侯平日中的戰鬥總能出其不意地獲勝,上次戰敗,是臣等缺乏對其的信任了,臣懇請皇上責罰!”
沈念聽完這話,不由得感慨,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這說出來的話既彈劾了他人,有功,又承認了自己的過錯,讓皇帝怎麼都找不到理由去責罰他,要是人家都已經承認錯誤了,沈念還罰他,那便是一個不英明的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