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好點了麼?”小姑娘遞來一張又一張的紙巾,她的溫柔體貼讓我非常不自然。剛才我還抱著她窩在她懷裡尋死覓活般地哭,現在卻冷靜得把彼此距離拉大到平日裡還要陌生,甚至我在接過她的紙巾時都忘記說聲謝謝。
小姑娘很無措,手都不知道放哪裡比較合適。手臂往外張開撐在膝蓋上,似乎又覺得這個舉動有點粗獷了,馬上又合起身子,雙臂夾在了膝蓋中間。
“你,要不要回去了?很遲了。”我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和她交流,或許讓她快些離開,給予我們兩人不必交疊的空間是最好的方法。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去看牆上的掛鐘,舌頭有點打結:“不,不遲。”下意識地用手指卷起自己的發梢,“陳姐,一起回去嗎?”
我不知道這個孩子在緊張個什麼勁,但是看她那一副純良小白兔的模樣我打心底裡輕鬆地笑了出來:“眼睛很腫,怕出去嚇到人,你先走吧。”
“這樣……”小姑娘鼓起嘴,兩隻手又撐在身側,聳起肩,目光在天花板上飄來蕩去,最後鼓鼓的嘴“啵”的一聲,空氣頑皮地泄露出來,小姑娘臉的形狀恢複了正常,“那好陳姐,我先走了哦。”
“嗯,拜拜。”
她背上隻有學生才喜歡背的雙肩包,把夾在書包和後背的長發撥出來,轉身對我揮手:“拜拜。”
走了兩步,卻又跑了回來,對上一臉不明所以的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說:“陳姐手機號給我吧。”
“咦?”
“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說。發信息打電話都好。”
近距離之下我發現小姑娘的皮膚好到無可挑剔,細滑柔嫩。
這是第二個讓我想到“牛奶”的女生。
我把電話號碼給了她,她撥了過來:“試試看給我的是不是真的號碼。”
我把通話拒絕了,笑:“我乾嘛要給你假的號啊。”
說到這裡小姑娘突然笑了起來,一笑,臉側有一個酒窩,非常可愛。我愣了愣神,把注意力轉移回到我的手機上來,看著那一排數字發呆。小姑娘似乎看穿了我的尷尬和猶豫,扯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過來,輕咬著下嘴唇“沙沙”寫了幾個字,遞給我,然後跑走了。
白紙黑字寫的是她的名字——張淺潛。
雖然不是同一個字,但是有兩個字發音相同,她的名字讀音是ABB的結構。一瞬間我就想到了楊思揚,她的名字類似,是ABA。
心混亂地跳動了一陣。
回到家的時候媽媽讓我吃飯,我幾乎是把米飯一粒一粒吃下去的,讓我那等著收拾碗筷的媽媽很上火。
吃晚飯泡了澡我就趴在了床上,電腦也沒開,什麼也不想做,手機也被我冷落了好久,反正此刻我是處於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但其實自己和自己聊起來又發現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其實我隻是怕去麵對。手機裡可能有很多來自洛君或者楊思揚的信息,打開電腦也逃脫不了她們,鋪天蓋地的全是她們……
高科技這種玩意,真讓人無所遁形。
這一趴下去直到第二天才醒過來,一看時間居然已經那麼晚了,我立刻跳起來洗漱,從冰箱裡隨手拿了一個麵包媽媽塞給我一罐牛奶,我就這樣火速出門。眼看坐地鐵是來不及了我直接攔車去了公司,終於在最後一分鐘的時候把手指摁在了指紋機上。
坐到位置上一邊拿書本當扇子用,一邊慶幸總算是沒有遲到,在亢奮的心情回落的當下,此刻已經坐在辦公室裡的我突然意識到——今天洛君的車似乎並沒有停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