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五在苦惱。

少爺的生辰日就是後天了，而自己還沒買禮物。

究竟該買什麼好呢？

少爺不缺東西，好像也沒特彆喜歡什麼。

小五好苦惱，以至於在學堂上走了神。

教書的先生拿起小五桌上的書啪地一聲就向他的小腦袋敲了下去，喝道：“回神！”

小五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小聲認了錯。

艾簡儒輕哼一聲，低下頭，瞧了瞧小五寫的文章，皺起英挺的眉：“下筆了這麼久，才寫了這麼一點？”

小五小臉紅紅，趕緊低頭奮筆疾書。

一旁的艾楚把筆一扔，伸了個懶腰，“這出的什麼破題目啊，虧我天資聰穎，才這麼快搞定了。”說完伸長腦袋，向小五湊過去，“快點快點，我都快餓死了。”想到了什麼，吞吞口水，“好不容易等到鮑叔今天燒蝦的，”說到這兒，眼睛朝小五一瞪，“你可要快點！”

“啪！”艾簡儒拿起艾楚寫好的文章向他敲下去，“不要打擾小五，你今天還有功課，把昨天學了一半的那文章剩下的去背下來。”

艾楚哀怨地縮回腦袋，拿起《中庸》，翻到某一章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心思卻飄向了早飯時在廚房看到的那一隻隻活蹦亂跳著的大蝦，現在應該都乖乖躺在碗裡等著我了吧！

好不容易等小五寫完，艾楚連忙放下書，胡亂地整理一番自己的書桌，轉身看到小五還在輕手輕腳地收拾紙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替他隨手一掃，把東西都掃到一邊，然後拉過艾簡儒，另一隻手摟著小五走出賬房，快步向後院的廚房走去。

小五心不在焉地扒著飯，還在苦惱地想著事。艾楚往他碗裡夾了個荷包蛋，“小五，怎麼光吃飯不吃菜？嗯？在想什麼呀？”

小五抬起頭看向艾楚，腦中一閃，對呀，阿楚哥不是主意多得很嗎，他肯定知道買什麼好！於是偏過頭小聲道：“阿楚哥，下午陪我去挑禮物，好不好？”

“禮物？給誰的？”小五要買禮物？這個小家夥可是一毛不拔的，平常要他出錢買點零嘴都要哄個半天，小氣的緊呐。

“後天是少爺的生辰日了。”小五嘴角彎彎。

艾楚撇撇嘴，這小家夥心裡隻有一個少爺是不？“你有多少錢？”

“兩錢多了。”小五很有成就感。

艾楚一滯，兩錢？這小家夥平時這麼省，才隻有兩錢？“你，平常你爹給你多少零花錢？”

“每月二十文。”

二十文？身為徐府的廚師頭兒的鮑叔，零零總總加起來每月也可以拿到十五兩銀子，給小五的零花錢卻隻有二十文？原來小五這小氣勁兒是從他爹那兒遺傳來的呀。

“那壓歲錢呢？有多少？”

“有五十文呢。”小五伸出五根手指，晃啊晃。

艾楚抽抽嘴角，這個鮑叔是不是太小氣了點啊！壓歲錢耶，五十文他想打發誰啊？他開始覺得自己很幸福了，雖然艾簡儒在某些事上很可惡，但是在錢的方麵可是大方得很，每月兩錢的零用，花完了手一伸，便又可拿到好多，而每年的壓歲錢少說也有五六兩。

他憐憫地看著小五，這小家夥真是可憐了，難怪每次花了很大的勁兒哄他買東西也隻是買根糖葫蘆啥的。忽然想到財神爺不就坐在身邊嘛，便轉頭對艾簡儒說道：“爹，你好像還沒給小五壓歲錢呐。”

艾簡儒利索地剝著蝦，放到艾楚的碗裡，“你以為你爹這麼小氣啊，是你鮑叔非不讓我給。”他瞥了眼還在大灶台上忙碌的鮑德，想起那次兩人的爭執，還是有些氣憤，“說什麼小五已經大了不需要壓歲錢，他才幾歲啊，就管成這樣！還說什麼即使給壓歲錢也輪不到我頭上！我就樂意給就想給你還能怎麼樣啊！”

前一句還像是鮑叔說的，而後麵一句，原話應該不是這樣吧，他隻是不想欠彆人。這鮑叔啊，有時候還真是夠固執的。艾楚有些無奈，再次為小五有這樣一個爹而感到同情。

“那你最後怎麼還是沒有給？”同情心大起的艾楚把碗裡的蝦都撥到小五的碗裡，“給你，吃吧。”

阿楚哥不是最喜歡蝦的嗎？怎麼都給我了？小五雖是不解，但乖乖地點頭，小口小口咬著。嗯，爹燒的蝦真好吃。

艾簡儒便也停下，用手巾擦了擦手，捧起有些涼了的飯，“唉，你也知道你鮑叔的脾氣，他要真動怒了那是誰也攔不住啊。”

艾楚嗤了一聲，“是因為你打不過鮑叔吧。”

艾簡儒夾了塊紅燒排骨放到他碗裡，“好了，吃飯。”

艾楚難得很聽話地埋頭吃飯。

艾簡儒笑意盈盈地看著兒子，桃花般的眼流動著滿滿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