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處理這事,她必須要走了。
安娜掛斷通訊,當即向祖父辭行。什麼都經曆過的老人仍在餐桌旁手握餐刀,專心致誌地切多汁肉排。
他聞言眉毛一挑,似在開玩笑。
“有些時候養點小東西是要費些心力。”那雙鷹隼般的眼瞧見了她竭力藏在平靜麵容下的焦急,終於大手一揮。“去吧。”
阿德裡安娜在某個自己都沒察覺的瞬間歎了一口氣,伊麗莎白為她拿來外套穿上時,她發現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事態失去掌控的感覺讓她感到厭煩,焦慮如蛆附骨,熟悉的嘔吐欲再一次攀上阿德裡安娜的肩頭,但她明白自己需要立刻調整過來。
沒人比昂熱家的長女更清楚這座城市的脾性,金錢和權力決定了你在一場事故中獲得救援的時間和態度。如果沒有特彆囑托,掌權者先於家族成員,上層人士先於平民,生命的先後就像場押付籌碼的遊戲,誰擁有的更多,天平就向哪裡傾斜。
懸浮車內,相關工作人員開始聯絡,數道藍色投影在阿德裡安娜對麵落下,以彙報進程。“相關消息我們已全部壓下,您不會在媒體上看到任何有關於銀川律先生遇險的報道。”“我們的風險評估小組也建議您不要去現場……”
“不,”數著心跳調整狀態,安娜逐漸恢複到他們熟悉的模樣。“我必須去一趟。”
她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見到銀川律。
他一定是被伊甸圈養太久了,銀川律想。就連懸浮城市的夜景都覺得如此新奇,他被Alpha挾持拖拽到高樓邊緣,從這裡望向遠方,整座城市都陷落在光的海洋中——或許從地表仰望高高在上的懸浮城市,會有一種正在凝視天堂的錯覺。
晃眼的白光起初還在他們周圍掃來掃去,後來Alpha似乎因為這頻繁的燈光受了刺激,手上的尖銳物品險些刺進銀川律的脖頸,治安官又趕忙把設備撤走了。
場麵陷入了難以打破的僵持,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宣稱能滿足挾持者的要求,因為那遠遠超出了這群治安官們所能接觸的人脈極限——該Alpha要求見到某個節目主持人,天都知道他們手機裡沒有任何一位上層人的聯係方式。總指揮官剛才還臨時退場,讓整件事的解決落點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據說是重要人物要來。”一個治安官向他的同伴耳語。“這該死的……他知不知道自己攤上事了。”
他們交談刻意壓低了聲音,銀川律無從得知治安官們在討論什麼,但昏暗光線下,銀川律優越的視覺還是捕捉到了那些保持著安全距離的治安官中出現的小小騷亂。
那是匆匆趕來的阿德裡安娜。也是治安官眼中需要上司親自接待的“大人物”。
她衣裝得體,一枚墜著寶石的胸針還彆在衣領,於黑暗中反射零碎光芒。隻憑氣勢,就從那片黑漆漆的治安官中脫穎而出。
銳利氣勢如摩西分海般讓治安官讓出一條道,她麵無表情,似乎正在聽治安長官對事件進一步的闡述。
銀川律心中一滯。
……是他,打亂了小姐的計劃,讓她從宴會上提前退場了。
銀川律並不認識挾持者,因為聯合政府嚴格禁木倉,男人身上甚至沒有像樣的武器,他用來威脅銀川律的是磨尖的辦公手環,因為被Alpha粗暴地摔成了兩半,裡麵尖銳的晶體露出,看上去隨意一碰就會血肉模糊——往日的辦公用品竟也顯露出了鋒利的一麵。
他原以為治安官能解決問題,所以一直等待到現在,現在安娜來了,律不太想浪費她的時間。
銀川律決定自己再試試。
儘管被挾持,和神色緊張而凝重的眾人相比,銀川律居然還算鎮定。
“先生,”他知道這個時候需要控製聲音,顯得柔弱無害,讓罪犯放鬆警惕。“或許您的問題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