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律離開伊甸的第二天,關於他的所有背景資料便已通過審閱,送到了她麵前。她知道他來自懸浮城市一個底層家庭,因為巨額債務壓力,夫婦將還債算盤打到了容貌姣好的小兒子身上——他甫一分化成Omega就被賣給伊甸教養,如果阿德裡安娜沒有買下他。如此出身又這般貌美的Omega,最終流向也隻會是上流變態們的餐桌,被吃得渣也不剩。
但……她也不算好人。
阿德裡安娜原本以為自己能對律有所幫助,至少讓他靠自己也能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不必委身於人。但隨著他步步接近,她不得已變換了原有的步調,原本埋藏得很好的好奇心也隨之而來。
懸浮城市有十二個區,你曾經的家在哪裡,你是否想回去看看。你的童年是怎樣度過的,你的過去又是什麼樣子。
……有人欺負你嗎?
“你以前……過得怎麼樣?”
律被問題砸的一懵。他在伊甸奉茶時,麵對客人的各種刁難進退自如,回答也天衣無縫讓人拿不住話柄。但沒人會問這種問題——能到伊甸的Omega大多數都有個悲慘的身世,此時問起來,哪怕侍奉的Omega不掉眼淚,悲慘故事本身也是破壞氛圍的。
他們是來到這裡消費清牌的笑臉的,美人垂淚固然好看,可若這眼淚不是為了自己而流,就落了下乘。
銀川律想,如果真有愣頭青客人問,他必用一個笑話糊弄過去好打這個圓場。但安娜小姐並不是他的客人……她是他早就認定的人,他不想將這些手段使在她身上。
Omega微微歎氣,決定實話實說:“對不起,小姐,律忘記了。”
說完,他唯恐安娜覺得是在敷衍人,趕忙補充道:“之前生過一場很大的病,醒來之後就不太記事了。有些事還是伊甸的管事同我講,才隱約有些印象的。”
“不過,”說到這,銀川律才輕鬆了些:“我一開始就覺得和小姐親近,指不定很久之前我和小姐就見過,並且早早傾心於您呢。”
銀川律的醫療信息上是有這麼一條重症記錄,安娜不疑有他,隻是不信他後半句,壓低聲音靠近道:“上次是我第一次去伊甸,你又是從哪裡‘早早’見到的阿德裡安娜?”
他被她調笑的灰眼睛一盯,空間內飄著的金木犀信息素氣味又濃鬱些許,偏偏這次沒有讓步,看樣子對此真的深信不疑:“安娜小姐又不是一輩子不出門,倘若我在街頭撿垃圾時偶然瞧見了您,對您一見傾心,也不成嗎?”心的悸動是不會騙人的。
“行行行。”安娜縱容他,隻是補上一顆直球。“隻是我覺得,我要是真見過律,恐怕是不會忘記的。”
……反正她不是什麼好人。
銀川律直到下車耳尖都是紅的。
他原以為安娜真的打算帶他去工作,誰知道兩人來的是聯合政府區分部。
在門口便有佩戴機械外骨骼的安檢人員示意他們下車接受檢查,阿德裡安娜怕他緊張,自己先示範性地舉手讓對方掃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