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裡，Alpha才該是全權的領導者，無論是智力還是抗風險能力都遠勝其他性彆。安娜作為Beta，要說服他們同意方案，需要舉出更多的數據，進行更詳儘的例證，但即便如此，也總有人提出質疑——

全息會議除她以外都是Alpha，精英們繞圓桌而坐，視線集中在安娜一個人身上，有如聚光燈。其中一個Alpha發言道：“昂熱小姐，”他故意叫她的姓氏，暗示其它人她能坐在這裡的真正原因。“我非常欣賞您的創意和在科技研發上的天賦，但是總公司對於投資您說的信息素整體屏蔽係統仍有疑慮。”

“我們都知道，現在市場上已經有了供Omega使用的信息素抑製環，”他看了頁表格。“且公司在這方麵的業務在市場上的占有率居高不下，我實在看不出這一舉措的必要。”

“……您還是孩子，決策上有不成熟之處也是能夠理解的。”

麵對這樣隱晦的指責，安娜麵色不改，她喝了一口銀川律泡的茶潤潤嗓子，為眾人打開新材料。

“這是生物實驗室最新的測試數據，請看。”灰眸眾人掃視一圈，和同樣也參會的阿爾芒·昂熱對視一眼，安娜繼續道：“雖然都在宣傳抑製環在易感期的必要性以及它高強度的防護能力，但我們大家都知道，抑製環的作用呈邊際遞減規律——空間單位內的Alpha信息素含量越高，它能抑製的信息素就越低。”

“一旦突破臨界點，抑製環就失去了原有的保護作用。”安娜找出那一點，顯然已經非常熟稔該圖像。“當然，我們的廣告目前還沒有被投訴虛假宣傳的原因，是大部分Alpha還達不到這樣的信息素濃度。”

易感期信息素濃度某種意義上代表了Alpha的水平，這顯然在說某些Alpha不行，在場的Alpha麵色都有些微妙起來。

“既然抑製環長期有用，為什麼還要投資新的係統？”阿爾芒·昂熱問，他一出聲，其餘Alpha都眼觀鼻鼻觀心，連表情都控製好了不少。

“因為我剛畢業就失業了？”阿德裡安娜玩笑道：“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航天計劃的整個停滯，我原本應該在某個實驗室裡繼續我的學生生涯，一把一把地掉頭發。”

“而不是現在站在這裡，和毛發茂密的各位討論是否進行一項投資。”

有幾個人配合地發出笑聲。

玩笑結束，她正色起來：“實際上，計劃停滯後，大量相關人才無處可去。不管是科學家還是軍事人員，其它研究所能接收的量畢竟是有限的。”

這是壯士斷腕的無奈之舉，聯合政府吸收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在發放足額賠償金後，任由他們進入私企工作，隻是仍然一定程度上受到監管。

他們進入人群，就像一滴水融入水中。

有人反應過來：“你是說，這裡麵其中有些……優秀的Alpha，可能會突破抑製環的限製，引發混亂？”

“說對了一半。”饒是如此，安娜還是分了半個欣賞的眼神給這人。“哪怕現在用不上他們，聯合政府還是會傾向於維護大家的名譽和安全。”

“而最初的實驗就已經說明，目前防止易感期暴/亂的最有效方法，就是Alpha和Omega均外出佩戴抑製環。”

那為什麼最後變成隻有Omega自行佩戴了呢？

“我不知道各位是否親自體驗過長時間佩戴抑製環會是什麼樣。”她曾經為了體驗公司產品效果，戴著那東西上了半年的班。有的材質讓她過敏，有的則是過於注重外觀導致磨出了血，經過她和體驗員不斷調整，最後才推出了相對舒適的抑製環產品。“但大家選擇不戴，想必也各有各的理由。”

不舒服、不方便，想不做一件事時，話語權掌控者有的是理由推脫。

……但如果無法推脫了呢？

“我是聽說聯合政府內部在推行全方位佩戴抑製環的消息。”有人竊竊私語。“消息靈通就是好啊。”

——他們就會開始尋找更便捷的途徑。能夠大範圍起作用的抑製係統就變成了一個現成的答案。

安娜陳述完畢，阿爾芒·昂熱看著眾人，慈祥地笑起來：“大家還有什麼意見，集思廣益一下也好啊。”

所有人一片沉默，此事一錘定音。

會議結束，其餘人都摘了眼鏡下線。安娜隱隱預感到最先異議的人會來找她，所以遲了幾分鐘。

果然——剛才那個Alpha來到她麵前，恭維道：“安娜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能為Omega考慮這麼多……”

她挑眉笑著看他，似乎對他的話感詫異。

“不，我隻是個商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