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見到黃櫨,是她來青漓當天的晚上。
當時他在外麵和彆人說話,看見她像個小賊似的邁著碎步藏在樹蔭下,悄咪咪地走開了。
青漓小城沒什麼像樣的賓館酒店,有那麼零星兩家也是在鎮中心,離這裡挺遠的。
孟宴禮回憶著,那天晚上看見她時她也是步行的,估計住的不會太遠。
黃櫨那天去的方向......
那附近的確有一家日租公寓,也許黃櫨會住在那裡!
孟宴禮拿了車鑰匙:“楊姨,麻煩您陪我出去一趟。”
黃櫨到底是女孩子,萬一有什麼,他怕他不方便幫忙,還是有個女性長輩在場更方便些。
路上孟宴禮眉心就沒鬆開過。
他想起幾年前剛滿20歲的孟政一,拿了他的摩托車鑰匙,笑嘻嘻地舉著三根手指跟他發誓:“哥,我開你摩托出去一趟行不?我保證,10點之前回來!”
結果呢?
這些20歲的小兔崽子!
孟宴禮車開得飛快,最後一腳猛刹,輪胎與地麵摩擦出一聲刺耳的“刺啦——”,車子頓停在日租公寓門外。
和老板娘詢問過,確定黃櫨是住在這家公寓之後,楊姨稍稍鬆了口氣:“謝天謝地。”
可能因為孟宴禮皺眉時目光過於犀利,老板娘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了:“那、那什麼,住樓上502的客人這幾天確實沒怎麼出門,好像、好像是生病了,是吧小米?”
被喚作小米的女孩從攤開的《五三》裡抬起頭:“502的小姐姐嗎,她好幾天沒出門啦,好像是失戀了哦。”
小米這話說完,被老板娘打了一下後腦勺:“你懂什麼!”
“麻煩您用前台電話聯係一下,問問她方不方便下樓一趟。”孟宴禮突然說。
老板娘看上去有些狐疑,也許是想要問一問孟宴禮是黃櫨的什麼人。
但她畢竟是做生意的,此刻更在意樓上的客人有沒有安全問題,客人確實有2、3天沒出門了。
老板娘撥通座機,對麵響了很多聲,無人接聽。
又撥一次,仍然無人接聽。
楊姨急了,問了一長串問題:“確定她沒出門嗎?真的在房間嗎?怎麼在房間裡不接電話呢?會不會是出去了你們不知道?”
老板娘支吾了一下,說不出個所以然,顯然也有些驚慌。
孟宴禮摸出身份證拍在前台,證明自己不是壞人:“請拿一下房間備用鑰匙,我需要知道住在裡麵的女孩,有沒有安全問題。”
老板娘馬上翻了備用鑰匙,領著孟宴禮和楊姨,小跑著上樓去了。小米也丟下作業,跟著跑了上去。
站在502門前,老板娘敲了幾聲門,無人回應,隻好用備用鑰匙把門打開——
黃櫨住著的是一個單人小套間,有一個比較狹窄的連著露天陽台的客廳,關著門的那間是臥室。
他們進到客廳,孟宴禮快速環視四周。
客廳裡收拾得比較整齊,垃圾分好類放在門邊的垃圾袋裡,客廳桌上放了一個從海邊撿回來的淡粉色小海螺。
他走到臥室門口,敲了幾聲,仍然沒人回應。
門沒鎖,孟宴禮推了一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黃櫨確實很有安全意識,她在門裡麵卡了門阻報警器。
聲音非常響亮,走廊裡有人從自己房間探出頭往這邊看,喊著問老板娘:“哎,老板,怎麼回事兒啊?”
想自殺的人,不會在門口放上報警器的。
一直到聽到報警器的聲音,孟宴禮心裡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門被擋得死死的,隻推得開一小條細細的縫隙。
值得慶幸的是,在急促的警報聲中,臥室裡終於有了些動靜。一個身影出現在被推開的那一點門縫裡,隨後,門阻被抽走了。
臥室門打開,黃櫨出現在大家眼前。
她扶著門,看上去很虛弱,臉頰上呈現出病態的紅暈,唇色發白,頭發散亂著。
黃櫨是被報警器的聲音吵醒的,她驚訝地看著出現在她臥室門前的幾個人,楊姨撲過來拉住她的手,歡喜地叫著:“太好了,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情了!真是嚇死我們了!黃櫨啊,你爸爸說昨晚給你打電話你沒接,今早又關機,我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她確實睡了太久了,昨天下午一直發燒,吃過退燒藥時好像是下午4、5點鐘,直接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到現在。手機看劇時隻剩下4%的電量,估計是自動關機的。
黃櫨暈乎乎的,思維也有些遲鈍。
但害大家擔心她還是很羞愧,想給大家鞠躬說一聲抱歉,才彎下腰,眼前一黑。
孟宴禮在黃櫨暈倒時快速上前,接住了她。
老板娘和聞聲來看熱鬨的另一位客人在客廳裡,楊姨和小米也在。
大家都被黃櫨的突然的暈倒嚇了一跳,隻有孟宴禮沉穩地扶著黃櫨,用手背探了探她前額。
孟宴禮從褲兜裡摸出手機丟給楊姨,語速很快,吐字卻很清晰:“給季醫生打電話讓他去家裡等我。然後在我的通訊錄裡找到黃茂康,撥通,公放,我和他說一下情況。”
老板娘還在驚慌,生怕有人在她這裡出了什麼問題讓她生意難做。
她很想說些什麼,對上孟宴禮的目光,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孟宴禮也在看老板娘,略一思索,他掏出錢夾:“我的身份證,就留在你們這裡。需要的話,你可以對我進行拍照,我住觀海路海景彆墅A區003號,有問題可以去那裡找到我。這房間不退,我先預付一個星期,押金你們也留著,等她病好一些,她會親自過來取押金和我的身份證。”
最後,孟宴禮問:“我可以帶她走了麼?”
老板娘剛一點頭,孟宴禮抱起黃櫨,步伐穩健地快步向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