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是被一陣鐘聲吵醒的，他翻身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並沒有什麼效果，磨磨蹭蹭穿上工作服，看著身上的灰色工作服，他十分嫌棄的彆過眼，還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間變得犀利。

防盜窗外有一隻烏鴉，奇怪的是它的眼睛被一塊白布條蒙住，似乎是感覺到林無在看，烏鴉扇動了幾下翅膀，快速飛走，最後消失不見。

看到烏鴉飛走林無也沒了興致，打開門無視地上的血跡，朝著樓梯口走去，走到406時，見門開著，他頭微微扭動眼角餘光看到一抹白色，隨後死去的李霄也出來了，他身上的工作服是純白色的。

四樓其他房間的員工一臉麻木走出來，他們自發排成一列，有秩序的下樓，李霄也加入了隊伍，他們身上的工作服無一例外都是白色的，隻有林無和其他兩個男玩家的工作服是灰色的，其他兩個玩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跟隨隊伍，除了林無。

林無慢悠悠地走著，始終與下樓隊伍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等走到樓梯口，他俯下身透過樓層間的縫隙往下看，三樓的員工與四樓一樣也是純白的工作服，但走到二樓時，黑白兩種顏色交織，人員的流動方向也是相反的，三四樓的員工要離開，一二樓的要進來，他們互不乾擾，都在遵循著某種規則。

林無快步走到窗前，看向樓底，黑色工作服的員工都是從車間那個方向走過來的，應該是夜班人員，所以昨晚一二樓才會熄燈那麼早，但玩家的灰色工作服又表明他們這些人不同於任何一方員工。

等林無思考結束，樓道也變得冷冷清清，現在時間已經七點了，再不走食堂就沒飯了，想到這，林無也加快了腳步，甚至一次下兩個台階，沒一會兒就到了一樓，他剛走出大門，就見穿著灰色工作服的趙欣欣挽著王霖雲的手從對麵走了出來，兩個人笑嘻嘻地朝著食堂走去，尤其是趙欣欣，昨日的死亡似乎並未給她帶來陰影，看到王霖雲難受地揉眼睛，還靠近給她吹了吹。

她無視了全黑的眼睛，無視了脖子上的縫合線和掐痕，忘記了身旁人早就死亡的事實。

林無，“係統趙欣欣當前的理智是多少？”

係統，“玩家趙欣欣當前理智為55。”

很明顯能看出，趙欣欣的認知已經混亂了，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冒著死亡的風險去接近一個死人，除了瘋子和聰明人，前者無知所以無畏，後者清醒但樂意，因為機遇大於風險，但林無認為瘋子與聰明人有時是劃等號的。

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林無轉頭看向身後的宿舍樓，兩扇大門都緊閉著，這條路上隻剩他一個人，林無笑了笑，黝黑的眼睛明亮卻不含任何情緒。

七點五十，看著踩著點進來的林無，張一任極不情願的在出勤表上打對號，緊皺的眉頭都能夾死好幾隻蒼蠅，但礙於林無並沒有違反工作規則不能出聲臭罵林無一頓，隻能就此作罷，拖著肥大的身軀一搖一擺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林無聳了聳肩，表示他下次還敢。

這個車間的工作異常簡單，林無隻需要站在傳送帶旁檢查紙張是否有破損，並及時把破損的紙張挑出來，而另一邊的李霄任務要重一點，他負責記錄紙張的總數量。

有兩三人寬的傳送帶上是與一張張與成年人身高相似的長紙張，在儘頭是鋒利的電動鍘刀，紙張被切成八份傳到負責打包的趙欣欣手裡，而站在她身邊的劉天成數著紙張，等到一定的數量就把紙張抱到最裡麵的一間屋子裡。

不論是哪種工作對人類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折磨，林無打了個哈欠，眼睛微眯，他懶散的樣子與一旁勤勤懇懇工作的李霄形成鮮明的對比，三個小時過去了，李霄的背依舊挺直，像個不會累的機器人一樣。

工作快結束時，林無終於見到一張破損的紙張，他拿起破損的紙張後，放在身後的籃子裡，在起身時又看見了李然夏，但他身上的工作服是黑色的，這與林無的推測相矛盾。

林無伸了個懶腰，他轉頭看向趙欣欣兩人，見劉天成還沒回來，嘴角忍不住上揚，“係統，你是不是該提示了呢？”

趙欣欣擦去額頭的汗水，在心中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但眼看紙張越堆越多都沒地方放了，她麵露幾分埋怨，心想劉天成怎麼還不回來，臨近下班時間，劉天成終於回來了。

將最後幾份紙張整理好，趙欣欣剛要轉身就差點被絆倒，她沒好氣地拍了拍劉天成的肩膀，又指了指堆成小山的紙張，但眼前的人依舊沒有反應，劉天成像個傻子隻會對著她傻笑，這讓趙欣欣更加生氣，她重重拍向劉天成的肩膀，還沒拍到，就感覺到什麼東西飛濺到她臉上。

睜開眼，濃稠的紅色占據趙欣欣所有的視線，但她隻是毫不在意的用衣服擦去，等擦乾淨劉天成早就沒了影蹤，她皺著眉看向腳下，還疑惑哪來的水和泥土。

林無看著流過來的鮮血往後退了幾步，而趙欣欣對地上的肉泥視若無睹，更奇怪的是她朝門口走到一半時，扭過頭看向身後的林無，鮮血順著臉頰滑落進她張開的嘴巴，鐵鏽味彌漫在口腔，趙欣欣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她眼裡滿是笑意。

你怎麼不笑呢？

“玩家趙欣欣當前理智為45。”

最底層的紙張被鮮血打濕，然後逐層向上汙染，不一會中層的紙張也沾染上鮮血，像拚命吸食水分的植物一樣，張一任見狀連忙從辦公室裡跑了出來，迅速拿走頂部還沒沾染上鮮血的紙張，李然夏也在幫忙，汗水順著修長的脖頸流到深處，白皙的手指在紅色的襯托下更加明顯，很適合被弄臟。

或許是林無的視線太過明顯，李然夏掃了他一眼，琥珀色眼睛裡倒映著青年的身影，隻是短短幾秒，他就收回了視線，兩人的交鋒到此結束。

林無並未收回視線，見李然夏進了屋，他露出可惜的神色，冷硬的機械聲響起，“友情提示，當前玩家死亡人數為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