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承認自己的精神值在狂掉。她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從小建立起來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在這一刻都如山崩塌。
“去你大爺的科學啊……” 她看著與自己隻有三步之遙的男鬼,欲哭無淚。
那鬼在她陰綠的視野裡是彩色的,正常得反常。
他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望著開關上的符紙專注研究,好像是準備把它揭去。
慕九強行鎮定下來,從後頭觀察一番,心裡對這鬼有了點迷惑。
僅從背影上來看,這男鬼皮膚很白,個子高挑,身形矯健,完全不像個農村中年老大伯的樣子。他穿著一件緊身的背心,款出水牛似的背脊,馬蜂般的腰,下套一條卡其色的休閒短褲和一雙運動鞋,怎麼看都是個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年輕人。
“莫非這大爺英年早逝……”慕九一麵想著,一麵攥緊小刀,準備找機會下手。
那男鬼對著符紙思量半晌,聽見窗外傳進烏鴉連續的叫聲,笑了笑,抬手去揭那張符。
“惡鬼去死!”慕九抓準時機,從門後迅速轉出,一刀往那男鬼脖頸刺去!
烏鴉停叫了。
客廳的氛圍無比詭寂。
慕九手中的小刀在觸碰到敵人脖頸的那一刻,刀刃化作了一縷輕飄飄的霧氣,又瞬間複原到實體的狀態。
喔謔。
她覺得自己徹底完蛋了。
但當男鬼毫發無傷轉過身來的時候,她又震驚了一下。
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男鬼的那張臉長得實在太過養眼。
這不就真的吳彥祖嘛?
慕九允許自己在臨死之際犯點花癡。
仔細想想,能看著帥哥的臉被帥哥殺掉,似乎也比順利回到家然後在父母的逼迫下跟一個又一個自己不感興趣的男人相親要幸福一點——這是屬於她這個卑微顏狗的基本修養和普遍認知。
但她卻沒想到,對麵的鬼帥哥並沒有生氣,也沒對她動手。
在被刀刺中後,他陷入了一段極其短暫的昏眩,然後很快地恢複。在看見慕九後,他迷惑地衝她眨了眨眼。
“美女你誰?”他開口問,“為什麼看得見我?”
慕九愣了。她說了自己的名字,但答不出對方後麵的問題。
“我為什麼看得見你……”這個問題的答案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額心的燒灼感再次傳來,她捂著額頭,忽而聽見對方恍然大悟的呢喃:“原來是陰陽眼啊。”
陰陽眼?
慕九拿匕首的刀麵照過自己的額頭,驚駭地看見自己眉心中間真的長出第三隻眼睛。
那隻眼睛的瞳孔是聖潔的白色,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我去……我怎麼、怎麼成二郎神了?!”
她不敢置信,卻又聽鬼帥哥悠悠道:“可能是沾染了我的鬼氣導致的。”
“你現在開了陰陽眼,以後就能看見這個世界的一切常人看不見之物。”
鬼帥哥給她解釋著,慕九從他口中得知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的確已不屬於現實社會,但具體在哪裡,對方也說不清楚。
“因為我也是不久前才到這個世界裡來的。”鬼帥哥說。
慕九納罕地問:“所以你不是這家人口中那死去的大伯囉?”
鬼帥哥一臉迷惑地搖頭。
“那你是誰?”慕九問。
鬼帥哥瞄他一眼,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他右眼下有顆白色的淚痣,隨著眼瞼的睜眨輕動,顯出幾分靈俏。
慕九近距離地看他,心頭不爭氣地湧上一種很窩囊的幸福感。
這哥們顏值能殺人。
她想如果把他放到現實社會的偶像團體裡,先不論他唱跳rap籃球的能力,高低也是個門麵擔當視覺c位。
“我叫初一,”對方唇角彎彎,燦燦一笑,“複姓‘正月’。”
“正月初一?”慕九默念這個名字,好奇道,“你活著的時候,也叫這個名?”
正月搖搖頭:“不是,這是我做鬼後的名字。”
他告訴慕九他是受自己的朋友閻王舉薦,被任命去幫他管理孤魂野鬼的鬼尊,但在上任途中被閻王算計打入到這裡來修行了。
慕九聽著,覺得不可思議,又疑惑道:“可是你剛才說那個閻王爺不是你朋友嗎?既然是他向你們上頭的領導推薦你做事,又怎麼會害你呢……難道你們鬼界的職場也鉤心鬥角的這麼恐怖啊?”
她這麼問完,突然又想到鬼沒做鬼前也是人,在地下玩心計似乎也說得過去。
卻聽正月說:“那倒不是。”他歎一口氣,微微轉身,流露出一點不願意直麵旁人的尷尬。那張好看的臉染上幾分疑似便秘的神色。
他默默說:“說到底,還得怪那個孟婆。”
“我剛變鬼過奈何橋的時候,因為喝了過期的孟婆湯拉了肚子,導致前世的記憶除了名字,其它一點沒忘,然後去森羅殿報道的時候,就發現閻王居然是我那個死了多年的發小……”
“所以你威脅他給你官做?”慕九打岔道。
正月搖頭:“沒有。”
“現在想來,我應該是因為太過興奮急著跟他敘舊的原因而不小心在眾鬼麵前抖出了一些他以前人類時期的糗事,傷害到了他弱小的心靈和威嚴的形象才被他討厭了……”
慕九:“……”
她問他什麼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