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同阿綺商量，讓她在村子裡製造鬨鬼的亂象，以此擾亂民心，來增加村裡人喊我驅鬼的次數，”陳景年坐在客廳的長椅上，扶著額頭說，“這樣我就能多攢些錢，就有機會買下那把我亡師傳下來的上清劍。”

慕九聽完，鬆了一口氣，想著自己好歹弄清了村中鬨鬼的緣由，如此一來解決這個問題便有了方向——隻需要說服陳景年收手就好。

但她對青年所說的事彆有疑惑，於是不解地問：“既然是你師父傳下來的劍，為什麼還要花錢買回來呢？”

陳景年道：“那把劍本來是準備傳給我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師父在駕鶴前忽然改變了主意，把劍贈給了村長。”

“而如今，這個村子因為要和政府合作搞什麼現代化建設，需要村子出一部分資金進行投資，村長為了減輕村民的負擔，決定將那把上清劍帶到鎮上去拍賣，然後把拍賣款拿來做投資資金。”

“我沒有辦法，為了順利攢齊額外的入場費進入拍賣場，隻能出此下策。”

慕九摸著下巴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默默道：“雖然我理解你想要傳承道學的心態，也同情你失去寶劍的遭遇，但是……搞現代化建設幫助村民致富說到底也是一件好事吧，而且對你也有利不是嗎？”

“如果你師父還在世的話，應該也不會介懷村長做出這個決定吧……”

卻見陳景年搖搖頭，自嘲道：“說什麼傳承……我沒那麼偉大。”他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少女，眼中流露出不可抑製的悲傷，唏噓道：“我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能和阿綺在一起。”

慕九一聽，瞄了一眼少女，發現她眼中已包滿淚水，似乎馬上就要哭泣。她又和坐在旁邊的正月麵麵相覷過一眼，轉頭問道士這麼說的原因。

陳景年歎一口氣，如實答了。

原來他因為道門傳人的身份，後背被打上了令鬼怪無法近身的烙印，隻有借助上清劍的威力才能去掉。

“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得到上清劍，”陳景年堅定道，“哪怕隻是擁有一會兒，也足夠我除去背上的‘太極印’了。”

“所以你打算先攢齊拍賣會的入場費，然後在入場以後對上清劍進行搶奪嗎？”慕九道，“到時候會場肯定有很多保安，你這麼做並不保險。如果搶劍失敗，你不僅達不到目的，還會被抓到局子裡去蹲著。”

陳景年搖頭道：“我也不全是這麼想。”

“據我打聽到的消息，拍賣會的入場費是五千，上清劍的起拍價是一萬，封頂二十萬。而我近期驅鬼攢的錢加上以往的積蓄可以承受它十四萬的拍價區間，所以正常競拍下它的機會並不是沒有。”

“隻是一旦拍賣價格超過十四萬，你就得啟用非常手段了。”慕九替他做了總結，望了眼正月，心裡想著之前對他做下的承諾，便開口對陳景年說：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我拿六萬塊支援你的競拍，保證你能夠以二十萬封頂的價格拿下上清劍。但事成後你的‘阿綺’必須和我手裡的《鬼界登名冊》結契，到鬼界去做鬼差。”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俱是一驚。

陳景年剛脫口一個“不”字，卻被阿綺打斷了。小姑娘盯著慕九，問她這個鬼差要當多久。

“一百年，”慕九說完，在對方目瞪口呆的時候笑了笑，轉而說，“這是能夠讓你獲得一次‘好運輪回’機會的標準年限。”

“但實際上你到了鬼界隨時可以離職，然後申請再回到這裡。”她看著少女，接著解釋：“其實我隻是希望你能夠在我收鬼的期間，在必要的時候幫一些忙而已。”

阿綺思量半晌，瞄過陳景年，朝著慕九怯怯點頭。陳景年激憤地站起來，不同意她的決定。

他快步向她走去，卻在離她隻有三四步遠的時候聽到她本能的哀吟。他猛然一驚，趕緊往後退。後背的太極印在發燙，像一把烈火灼燒在他的心口，叫他無比煎熬，倍感折磨。

阿綺看他一眼，眼淚落了下來。她答應了慕九的要求，但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要在景年哥哥拿到上清劍以後，再跟你立契。”

慕九心裡想著這小姑娘防詐騙意識還挺強，爽快地答應下來，同時也給對方解了綁。陳景年還想再阻止她們之間的立約，但被阿綺製止了。

“景年哥哥，”少女溫和地喚過他的名字，向他保證，“阿綺絕對不會為了投什麼好胎留在鬼界的，我隻是按照約定幫這個姐姐一點忙而已……我當然……一刻都不想跟你分開的。”她笑了笑，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阿綺……”陳景年看著她，心頭被牽得緊緊的，“我不是擔心你離開我，”他轉頭看了眼慕九和正月，沉聲道，“我是擔心他們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