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她靠近他的臉頰,由衷道,“看到你跟我一起到這裡來,我真的很開心。特彆的開心。”
對方的聲音帶著真摯的感激,叫正月心裡暖融融的。
“你身上帶著我的登名冊,我自然會跟著你過來了。”他解釋說自己雖然是被名冊的靈力一並卷挾過來的,但如果有選擇的餘地,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跟著她。
說到這裡,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難為情的事情,他的臉上浮出一抹紅暈,又把頭貼近她耳側,說了聲悄悄話:
“再說我都跟你……就、就更沒有不跟著你的道理。”
慕九聽他說完,笑了笑,眼神閃過一絲狡黠。她把他抱緊一點,幽幽道:“那今晚我們好好休息休息。”
那雙玉白纖長的手在對方的腰側遊移片刻,趁對方不注意偷偷捏過一下,隔著單薄的背心感受到青年腰線的柔韌。慕九隻覺得自己的心神都情不自禁地蕩漾起來。
氣氛一時有些曖昧。
然而就在她將心思放在調戲對方上麵的時候,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轟隆的的巨響,伴著張皇喧鬨的人語。
小賣部的對麵是一塊正在施工的工地,小樓房的鋼架剛剛成型。就在剛才,一個工人不慎踩空了架子從上頭跌了下去——
好在那人站的是二樓的位置,也戴了安全繩,因此隻是被安全繩吊在鋼架外頭,並沒有直接摔到地上。
慕九三人跑過去,擠開圍觀的人群,看見那人已經被工友救了下來,此時正坐在地上歇氣。
“我認識他,”慕九看著那個大約二十七八,皮膚黝黑的的青年,對正月和阿綺小聲說,“他叫趙家樹,和他哥哥趙家友從外地到裕奚來打工的。”她告訴他們這對姓趙的兄弟為了圖便宜租下了裕奚西口一棟矮舊樓房當暫住地——那樓房有兩層,雖然破舊但空間寬敞位置當道,按理說租金應該不便宜。
“但是因為鎮上的人傳言那樓裡鬨鬼,經常無緣無故在半夜聽到哭聲,所以沒有人敢租。直到房東把房租降到不到市麵正常租金的十分之一,這才碰到了膽子大又急著找房子的趙家兄弟,和他倆簽了五年的長租租約。
“那麼那棟樓裡真的有我和正月哥哥的同類嗎?”阿綺好奇地問道。
慕九勾勾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當然沒有。”她回憶起之前跟欄目組到這裡來探查這件事情真相的過程,告訴少女:
“大家口中所傳言的鬼哭泣不過是下水道的幾條鯰魚在作怪而已。”她說那棟樓的前幾任租客裡有個愛吃鯰魚的,買了魚苗回家喂養,但不小心讓其中幾條掉到了下水道裡去。
“而鯰魚又是生存力極強的物種,流進下水道以後並沒有死,在那裡紮了根,所以半夜才會鬨出動靜……”
阿綺和正月聽了,臉上露出懵滯的表情。
“所以就這麼個事放到你手裡,被你擴充成了一個要連播三天才播完的故事台本?”正月不可置信地盯著她,既佩服,又戲謔地豎起大拇指,“你瞎編故事的能力也太強了,明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不是你那一定有黑幕……”
慕九瞟他一眼,憂傷道:“不敢當……打工人的辛酸罷了。”
正月為她默默心酸一會兒,思索著什麼,片刻後又道:“不過既然我來到了這裡,說明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有可以收之為“鬼差”或是“鬼民”的同類,你可得多留心一下。”
慕九心裡雖然也有過這種想法,但她想象了一下有鬼住下水道裡整天頭頂著一灘不明之物出來嚇人的畫麵,頓時皺緊了眉頭。
“不能吧……”她仿佛已經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鄙夷道,“這多埋汰……到時候登名冊跟祂結完契怕是都有味了……”
她不相信對方的話,正吐槽著,忽而被後頭的一人撞開。那人跑進圍觀的人群,碰挨著擠進工地。
慕九往他身上瞄一眼,和正月打了個口型,告訴他這就是趙家樹的哥哥趙家友。
隻見趙家友慌張地跑到兄弟身邊,一邊斥責他出工的馬虎,一邊檢查他有沒有哪裡受傷,眼神裡帶著關切和責備。他身上穿著同樣灰臟的工服,應該是才從小賣部回來,手裡提個塑料袋,裡頭裝著兩瓶礦泉水。
“媽的,你出工就不能下細點,萬一出啥事了我他娘的怎麼跟爹媽交代?”他把對方扶起來,嗬斥著說,“好好的怎麼會踩空?”
趙家樹沒多說,疲憊的麵色中藏著隱約的恐駭。他從對方手裡奪一瓶礦水,扭開蓋子一口喝完,暗罵一句臟的。那瓶子被他捏扁了往地上砸去。
“昨天又沒睡好,媽的……”
他忿怨地說完,轉過頭來,神色古怪地瞄了眼自己兄弟,低聲問:
“你說那房子裡到底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