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淩霜沒有說話。正當杜行風準備放開她的時候,一把刀卻突然插入了他的心臟。
眾人皆駭。
“謝謝你……杜行風,”溫淩霜盯著他,喃喃說,“我這麼愛你,到頭來隻換你一句‘謝謝’,哈哈哈,你真是好狠的一個人,好毒的一顆心……”
她笑得淒厲,一邊流淚,一邊將那把刀往心口的更深處捅去。鮮血如泉迸湧,流濺出來,浸染著她的衣裙。
杜行風倒在了地上,溫淩霜笑著,一刀一刀捅進他的心臟。
“我要下地獄,你也不可以活命……”
“她是瘋了嗎……”慕九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反應過來的時候,叫正月報警。
“這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事情。”她這樣說完,忽然聽到一陣陰冷的笑意,抬頭去看,笑的人竟是許雲。
正月似乎察覺到了她周身散發的氣息,默默道:
“阿九,她應該不是人……”
慕九一驚:“你說她是鬼?!”她的腦袋已經淩亂了。
“沒錯,我不是人,但我也不是鬼……”許雲說,“慕九,我不會傷害你,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謀劃。”
“我和溫淩霜是一夥的,她想要親眼看看杜行風對她有沒有感情,現在她看到了,她也滿意了……把你們牽扯進來雖然也並不是我的本意,但其實我也幫了你們。”
“所以你到底是誰……”慕九沉聲問。
“我是魔界的人,既不屬於人間,也不歸鬼界管。”
“杜行風是我仇人的轉世,這一世我要親眼看著他死……我根本不可能讓冷香雪借屍還魂,我隻要看到杜行風死了,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許雲說完,慕九便見她周身散發出星星點點的輝光,她以為她要離開,跑過去抓她,卻見她的麵容竟慢慢地變化。
那張臉隨著光斑逐漸地滄桑,過了一會兒,她驚駭地看見對方那副年輕的麵容竟然變成了一張老人的臉孔。
“你……!”慕九瞪大了眼睛,“你不是那個拾荒的……拾荒的老太太?!”
許雲笑了笑,說她用了禁術。
“擅離魔界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我本來是要死的……”她說,“但我催動了可以割裂時間和空間的禁術,使兩條時間線同時在運轉……”
“我提前進入了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我比你們早經曆過一遍今天的場景,我把我的魂魄和這個世界的生靈關聯在一起,生靈不滅則我不滅,生靈死去的時候,我便可以回歸魔界。”
“你說的生靈……是那個小孩?”慕九不可思議地問著,目光轉向已經瘋掉的溫淩霜的肚子,“那個孩子,是溫小姐的……”
許雲不置可否,片刻後,說自己的時間線要合並在一起了,她向她道彆。
“慕九,”她掃過對方隱藏在額心上的陰陽眼,緩緩道,“其實我們兩個人之間有一點小小的因緣,當然那已經是你上一世的事情,你的身上有很多秘密,隻是我不能告訴你……這也是為你好……”
“你應該也快離開這個世界,那我祝你在下一個世界好運……”
“喂你把話說清楚!”慕九道,“你究竟是誰?我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她要去拽她的手,可那手隻剩下空空的虛影,最後全然消失了。
許雲就這樣在這件事裡人間蒸發,一如她一開始就在幕後把尾巴藏得極好。除了慕九,其他人都不記得有過這個人的存在。
警察到公館的時候慕九早已逃回酒店,因為她避過監控使用了穿牆的禁術,所以警察不會來找到她。
之後她從第二天的新聞上看見天星公館的情殺案,知道杜行風已經死了,而溫淩霜被警察帶走。
她不知道溫淩霜在什麼時候生下了肚子裡的孩子,也不知道孩子是怎麼被已經變成拾荒老人的許雲撿走的。但她覺得這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這不影響她離開這個世界。
中午去外頭吃飯的時候,她在小區外的廢品收購站再次遇到許雲,發現這老人家由於時間線的合並,也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吃完午飯,她到車站給已經可以以正常形貌顯身的冷香雪買了去省中心的車票,幫她完成了參加比賽的心願,而作為回報,冷香雪也幫她贏得了和小區裡那群鬼大媽的比賽。
大媽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舞蹈服還給了慕九,慕九和正月一人抱著一半衣服,看著要把整個小區哭成傷心太平洋的大媽們,心情有絲難評。
那天晚上,在把舞蹈服交給小區保安後,回到旅館的慕九和正月早早地入睡。半夜的時候,正月被一陣叮叮當當、清清脆脆的聲音吵醒,扭頭看向慕九,發現她背對著自己坐在床邊,開著燈不知道在乾什麼。
慕九盤腿坐著,上身隻穿著一件淺灰的棉質背心,纖薄卻有力的肩背輪廓在光影裡矯健而優美,堪堪生出一分淩利的韻骨,正月覺得她看起來像隻漂亮的梅花豹。
烏亮順直的長發披散著,正月伸手繞她的發尾。慕九沒有發覺。
他忍不住,起身從後麵抱住她,輕聲地喊:“姐姐……”
“姐姐我好像有點發燒了……”他湊近她耳邊,喘息說,“額頭好燙你摸摸……”
慕九知道他那是發騷不是發燒,咬著牙說:“老婆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彆急,我做正事呢。”
正月側了身子,越過她肩膀探頭去看,才發現她居然在用“生金”之術造錢。
“你造錢乾什麼?”他奇疑道。
慕九一邊搓著金光閃閃的五毛硬幣,一邊苦哈哈地說:“我還是想給那群大姨們買套舞蹈服。”
“其實她們也挺不容易的,做鬼以後沒有家人燒人民幣,也總不可能用冥幣去買自己想要的東西,我馬上就要走了,走之前就送她們一個禮物吧。”
正月聽完,默默地問還差多少錢。
慕九說算上手機裡剩的錢,還差一百。所以要用五毛硬幣來補齊。她說她已經搓八十個了,累得要死。
“喔。”正月默默應了一聲,也坐到床邊。
“包在我身上。”他深沉道。
慕九愣了愣,看著他那副突然沉默的麵容,腦子裡猛地閃過一些狗血真假太子文的經典橋段。
“老、老婆,”她驚詫地問:“你……你該不會、該不會真的是個什麼超級有錢富可敵國但被人陷害要奪回權力的霸總或者二世祖吧?”
正月搖頭。
慕九激動的臉垮了下來,一臉土色地問:“那你剛剛說‘包在我身上’是幾個意思?”
青年捏起一枚硬幣,看著它,邪魅地歪了歪唇角。
“哼,我的意思是——”
“我幫你數下硬幣看少沒少數。”
“……”
他的額頭成功起了個又紅又圓的硬幣印子。
(《監控鬼跳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