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望著銅鏡裡潰爛一片的臉頰,趙淑敏想過自儘,卻舍不得母親獨自一人。
安家人找上門的那日正是還債的最後期限,趙淑敏看著因為日夜不停勞作已經滿身傷病的母親,隻能選擇答應他們的要求。
“對不起。”此時此刻,看著麵前的人,趙淑敏眼眶紅了,強裝的平靜終究是被打破了。
澤蘭麵色緩和下來,道:“我可以治好你臉上的傷,你拿走的銀錢我也可以不計較。”
“那你要我做什麼?”趙淑敏警惕地看著澤蘭。她對臉上的傷早就死心了,此刻隻以為澤蘭是在誆騙自己。
澤蘭知道她肯定不會輕易相信,也不生氣,道:“很簡單,不會讓你為難的。”
趙淑敏半信半疑地把門打開,讓澤蘭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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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此事可辦成了?”銀杏在府裡擔心了一日,有心想陪同,可她家姑娘堅持要一人前去。
要她說,那趙淑敏不過自作自受,偏偏自家姑娘太過心軟,竟然不計前嫌地儘心幫助她。
澤蘭點頭,道:“一切順利,接下來隻等她臉上的傷徹底痊愈便好。”
“那你豈不是接下來每日都要去一趟趙家。”銀杏擔心來回奔波太累了,出主意道,“要不把那趙姑娘接來府上住著?”
澤蘭自然也想過此事,可趙淑敏母親習慣了如今的環境,她也不能強求。
“無事,趙家離我們這裡也不遠,多跑幾趟也沒什麼。”
趙淑敏本性不壞,一來二去,澤蘭與她竟也聊的還算投緣,惹的銀杏頗有微詞,覺得她動搖了自己在澤蘭心裡的地位,讓澤蘭哭笑不得。
半個月不知不覺便過去了。
雲容眾人因為澤蘭的吩咐選擇避讓,這讓對麵的胭脂鋪愈發蹬鼻子上臉。
如今,澤蘭總算有功夫去解決此事。
雲容每日辰時開門,不知是不是巧合,雲容開門的時候對麵的胭脂鋪也跟著開門做生意。
雖然有著謠言的影響,但雲容的口碑也不算徹底塌掉,澤蘭這段時日的努力並未白費,還是有不少女客選擇雲容。
“現在的人可真是忘性大啊!這家黑店怎麼還有臉做生意的,把人家姑娘好好的一張臉毀掉了,怎麼還敢出來繼續害人?”這人嚷嚷的聲音很大,四周的人全聽的清清楚楚。
走到雲容門口的客人遲疑了一下,轉身走了。
澤蘭沉著臉走出去,發現說話的是對麵胭脂鋪的夥計。銀杏跟在她身後,叭叭開始告狀道:“姑娘,這人半月以來每天都坐在門口各種造謠,不少客人都因此被勸退了!”
“空口無憑,汙蔑不是張口就來的。”
有人反駁,那夥計反而愈發來勁,一雙眼不懷好意的打量著澤蘭,道:“你誰啊?”
澤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造謠前不先打聽清楚雲容的主人是誰嗎?”
“你便是雲容的老板?”夥計倚著門框,吊兒郎當的,“難怪……一個女子做什麼生意,回家伺候人去吧,彆出來害人害己了。”
這話一出,原本看熱鬨的姑娘們就不樂意了,幫腔道:“什麼叫‘一個女子做什麼生意’,嘴臭就彆出來禍害人了。”
他觸到眾人黴頭,那之前所說之話都變了味,失了可信度。
澤蘭挺直腰板站著,麵色鎮定,沒有被眼前的場麵亂了陣腳。她待在柳茵茵身邊,雖沒學到她那嘴皮子的精髓,皮毛還是學了幾分的。
再來,關於此事她本就準備了許久,很多證據都找到了。
“你可能拿出半點證據證明你方才所說之事為真?”
澤蘭見他被自己問住,勾唇一笑,接著道:“你既拿不出,那我替你拿。”
話音落下,一名女子從雲容裡麵走出,臉上蒙著層輕薄的麵紗。
人群裡有人認出這道身影:“這不是上次來砸店,說是用了雲容的胭脂被毀容的姑娘嗎?”
“那她出現在這裡是何意?來指證雲容的?”有人胡亂猜測道。
不少人附和地點點頭,往前擠了擠,臉上看熱鬨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澤蘭沒釣著眾人胃口,走到女子身旁。女子慢慢摘下臉上的麵紗,赫然是那日砸店的人。與那日不同的是,女子臉上光滑一片,沒了半點紅疙瘩。
“怎麼會!”人群裡爆出驚呼聲,那日可是有不少人在衙門處親耳聽見郎中的話,說這臉徹底毀了,再也不能恢複的。
可如今這臉上的傷竟全消失不見了!
趙淑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觸手一片光滑,眼眶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