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
“快則兩個月,慢則半年。”他同澤蘭成婚不過兩個月,這轉眼便要分開這麼久,他自然也知道此時離開對澤蘭來說,難以接受,可作為攝政王,他必須去。
澤蘭咽下嘴裡的東西,沒有問去哪裡,去做什麼,隻是輕輕點頭,道:“好。”
“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這一夜,傅與安發現向來羞澀房事的澤蘭,一改往日模樣,主動將自己送進他的懷裡。他卻笑不出來,隻覺得心臟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心疼的慌。
*
“王妃,可要出去逛逛?我聽說東街新開了家鋪子,果脯做的格外好吃。”丫鬟小心翼翼地湊上去,試圖打動自家王妃。
自從王爺離開後,王妃便經常靠坐在窗邊愣神,她們這些底下伺候的看著也不是滋味,紛紛琢磨著換法子討王妃歡心。
澤蘭這次卻不是丫鬟們想的那般在想王爺,而是另一個人。
她前幾日出去的時候有人拿著一塊長命鎖找過來,說是認識她的親生父母。
澤蘭認得那塊長命鎖,自她很小時便一直戴在脖子上,後來家裡的弟弟生病,阿娘便把長命鎖給當了。
沒想過了這麼些年,兜兜轉轉在上京見到了它。
那人說,自己若是想見到親生父母,便在今日去見她。澤蘭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這麼多年,若是真的有所謂的父母,為什麼從來沒找過自己?
這一猶豫便是好幾日,就在澤蘭以為那人放棄時,沒想到再次有人找上自己。
澤蘭看著麵前身著華服的婦人,有些躊躇不前。
“你是阿娘?”
“我可憐的女兒,這麼些年,你受苦了。”婦人將澤蘭抱在懷裡,哭的撕心裂肺,讓澤蘭難免被染了情緒,眼眶變得潮濕。
憑借肩上的胎記同那把長命鎖,澤蘭認回了所謂的家人,比她想象中的要簡單。
可她有一點不明白,餘家人說是她現在的身份敏感,所以需要暫時隱瞞消息,不能告訴任何人。
澤蘭不明所以,卻為了失而複得的親情選擇答應。
可沒想過就是這一次心軟,讓她落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
餘家人說要接她去府裡看看,澤蘭沒告訴任何人,孤身一人去了餘府。
*
“嘀嗒——嘀嗒——”陰暗的牢房裡,雨水借著唯一的鐵窗飛濺進來,落在了跪坐在地上的一抹身影上。
那抹身影隱在暗處,頭發披散一身,遮住了整張臉,身上的衣裙被血水染透,已經看不出原色。
雨水滴濺在那人的指尖處,手指微弱地動了一下,她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烏發從兩側散落,露出了那人的真容。
很難形容那是一張怎樣的臉,落到眼裡如同珠落玉盤般讓人心中一震,臉白如紙,烏黑的眸子直直忘向唯一的光線來源,眼底深處寫滿了渴望。
澤蘭仰臉看去,一臉恍惚,有雨水落在唇邊,“下雨了。”
“砰——”門被人從外麵粗暴地推開,幾個小廝領著一個背著藥箱的郎中走進來。
澤蘭回過神來,蒼白的臉上霎時間爬滿驚恐,她抖著身子往後縮,被幾步走上前的小廝死死壓住。
“不、不要碰我!”澤蘭試圖掙紮,扭動著身體不配合,“我是攝政王妃,你們……”
掙紮隻是徒勞,銀針刺破手臂,鮮血一滴滴落在上方的瓷碗裡,沒一會便接滿一碗。
澤蘭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逐漸變得模糊,她快要撐不住了,呢喃道:“先生,我好害怕……”
她至今都沒想明白,為何一切在進了餘府就變了。不是說找了自己很多年,對自己很是思念嗎?那為什麼可以毫不猶豫地把自己丟在這裡,拿自己的血去供養那個所謂的弟弟。
關在昏暗的水牢裡,澤蘭早已不知今昔是何日。沒當快撐不住的時候,她總想著,再等等,先生肯定會來救自己的……
……
直到死去,澤蘭也沒等來自己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