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成這個不成,”中年漢子連連擺手,“我虧本呢,五靈珠二十張都不夠我本錢,不行的,六靈珠二十張,你倆都買的話十一靈珠四十張。”
“那不成,”暮江搖頭,沐寒也順著說了句:“太貴了,還不如去鋪子裡買。”
“鋪子裡那些哪能有從蘭澤商會批出來的貨好啊,”中年漢子也搖頭:“道友你這價砍得太狠了,不提我這一路風餐露宿的辛苦和路費,就進價都不止這個數了。”
“那你這有普通的符紙不?”出乎沐寒意料,暮江竟直接換了目標,“我看看普通的,新手用好的也太鋪張了。”
“——這個,道友我這都是蘭澤商會出來的上等品,彆人賣普通的那是沒門路,我這能批到梁家的貨,哪可能再進普通的?彆家的符紙賣得比這種差太多了。”
“那咱換一家看看?”沐寒這會兒跟上了暮江的思維,她沒看攤主,眼神隻對著暮江。
“這樣吧道友,我今天沒開張,你倆讓我開個張,我給你倆便宜點,”他聲音低了不少,像是怕被旁的過路人聽到,“十靈珠四十張,成不?和你們鎮上鋪麵裡是一個價了,品質還好上很多。”
“十靈珠五十張。”暮江咬死了一靈珠五張的價格。
“這真不行,我連本錢都回不來,一靈珠四張就是進價了。我路上花用都沒算進去。”中年漢子表現得也很是堅決。
“那我倆不要了,咱倆去那邊看看吧。”沐寒指向街東頭,“我倆去彆的攤看看,不行再回來買。”
“這——你倆再回來就沒這個價了。我這是急著開張才降的價。這可得和你們說明白了。”
“沒事沒事。去看看吧。”暮江附和了沐寒的提議,挽著沐寒轉身就走了。
中年漢子看兩人真的走出去了,這才道:“行,道友,今天就當我討個彩頭兒。”暮江回身去看他,伸一個拳頭對他比了一下:“五十?”
中年漢子看她沒直接說出數來,臉色稍微放鬆了點:“對,當我討個彩頭。”
“成,就要五十張。”暮江點頭,笑眯眯道:“道友生意興隆啊。”
“哎呀,少來兩個像你這樣讓我割肉的才算興隆啊。”中年漢子兩道眉都聚在一塊兒了,嘴角也有點塌,一副很心痛的樣子,手裡還在點著要拿給兩人的符紙。
沐寒就像沒看到一樣,和暮江一人拿了五靈珠給攤主,然後神情平淡地接過點好的五十張紙,自己又清點了一遍:“我覺得沒問題。”這話沐寒說出來了,暮江以為沐寒是對她說的,當即從沐寒那裡拿過紙也檢查了一下:“沒問題的。”
“嗯。”伯賞應了一聲,沐寒聽到後這才徹底放心了。
伯賞留意到沐寒不自覺表現出來的態度,心裡想到了什麼,暗暗皺了下眉,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這哪能有問題,真有問題梁家就得先把我這個敢掛羊頭賣狗肉的收拾了。道友不買墨了?”
“買,我拿一個墨錠吧,隨便哪種都行。”暮江這回沒砍價,拿了五兩金子給攤主,沐寒則道:“我要一塊潞陵墨。”
攤主乾脆直接遞了兩塊潞陵墨過來,沐寒捏了一塊墨錠在手裡,指肚摩挲著上麵“王潞陵”的描金字,神色一如即往地沉默冷淡。
暮江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偏頭看了她好幾眼。
“朱砂和靈泉水要不要啊?朱砂墨錠一靈珠一個,我最多能給你便宜到十八兩黃金。”這會兒人還不是很多,攤主也算是老江湖,看得出來誰是真想買東西誰隻是看看,這會兒倒是想把自己攤子上的東西一股腦地倒給這倆學符新手。
“我不要。”沐寒道,她現在知道,真的修仙者和假大仙在畫符上最大的區彆就是,修仙者不是做什麼符都拿朱砂往上畫的……
“我也不用了,走了,生意興隆啊。”暮江自然也知道這些,笑著跟攤主客氣了兩句就扭身走了。
“伯賞,我現在感覺,修士和凡人的生活也差不太多。”沐寒忍不住和伯賞交流起來:“這價砍得,和我當初買布料米麵菜蔬的時候差不離。”
“人乃萬物之靈長。”停了很久,久到沐寒以為伯賞隻是聽聽她說話不打算接話了,伯賞才開了口,他的聲音放得很慢,似乎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味:“修士亦是人,甚至於,縱使飛升成仙,此仙亦脫胎於人。天地可為道,世間諸事皆可為法,一舉一動一呼一吸,皆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