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中一片空白，平日裡自詡靈活多變的心思，仿佛被那雙藏著寒川的眼睛凍住了。

葉英芝沒給人說話的機會，將劍往前推了一分，劍尖抵在鄭檢知咽喉上，戳得他脖子向裡凹陷了兩分，更是喘不過氣說不出話了。

這劍是葉英芝特意換的。是她慣常拿來與人對劍用的。

“我與鄭道友素不相識，道友朋友眾多，想來也是忘了自己都認識什麼人。我今日來，乃是特意讓道友認一認，葉英芝是我。道友有什麼心思、做什麼事，與我無關，也少往我身上攀扯！”

“招惹我的人多了去，你還不配！”

葉英芝說完，撤了劍，步履生風地走了，明明在女修裡是中等偏矮小的身材，肩膀也窄，乍看弱不禁風的一個人，但冷著臉拎著劍走過時卻讓人覺得膽戰心驚，壓迫感十足。

是結星廬的葉英芝啊。

看熱鬨不敢上前的弟子有人低聲道。

葉英芝走時，正撞上匆匆往這邊來、剛走到廣場邊沿的須沐寒。

鄭檢知傍晚的時候常會出現在廣場，青虎宿的新來修士基本都知道。

沐寒會和葉英芝腳前腳後趕到這裡，也確實是巧合。

之前打小算盤的時候，沐寒沒想到能碰見葉英芝，所以剛剛看到葉英芝的那一瞬間，她和鄭檢知一樣，思緒也凍結了。

該怎麼反應？

不知道。

沐寒主動叫了聲“葉道友”，葉英芝道：“須道友，此番是有人算計我叔父的生意，不知何人亂傳謠言，影響到你身上，是我的不是，道友彆介懷。”

沐寒此時出現在這裡，明擺著也是來找鄭檢知麻煩的。

而且兩人私底下又不是沒法交流，這回沐寒在傳道院裡把事情捅出來，除了提醒她小心外，顯然也是要大張旗鼓找鄭檢知麻煩。

至少是徹底斷交。

葉英芝突然不太想走了，有點想看戲。

但想想覺得不妥當，還是走了。

安安關注著這一趟事情的人，發現事態似乎有了新走向，便又偷偷往沐寒身上看。

沐寒沉著臉色走近，隔著幾丈遠，聲音不大不小：“鄭道友，先前有人找我幫忙煉丹，我是沒幫過嗎？我是獅子大開口要報酬了嗎？我們是一塊兒來的，有困難的時候你們來找我，我哪回推脫了，哪回為難你們了？”

都是事實，這話沐寒說得理直氣壯。

“你真想找我幫忙，為什麼不實話實說？在你眼裡我還成了惡人了？非要扯個人來誆我。我一找葉道友打聽，她說沒說過這話，我好不尷尬！”

沐寒理直氣壯是真的，一肚子火氣更是真的。

她說完拔劍望地上一劈，兩人之間禿禿的空土地上出現了一道彌深的劍轍。

割席之意昭昭。

兩人都走後，空下來的鄭檢知才發現葉英芝到底做了什麼，才意識到方才的那一場“奪命攻擊”，不過是貓戲老鼠的鬨劇。

而他是那隻灰頭土臉顏麵掃地的老鼠。

他想起周圍有人，勉強撐起笑臉，想裝出無辜又毫不在意的模樣。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而鄭檢知肯定不會是君子。

今日這一出戲，多半後續麻煩多多，但前晚鄭檢知走後，沐寒思慮良久，還是做了和鄭檢知鬨翻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