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薑院首沐寒兩年前也見過一麵,隻不過那時的場麵略大,令人想起來就要捏一把冷汗。
那也是她兩回在青虎宿附近,碰見吳長老的其中一個早上。
薑院首起出了青虎宿往西五六十裡處地下的一段靈脈,移到了青虎宿南邊,順手還給附近的幾座無人但又有弟子在上麵耕種的小峰整個挪了個位置。
事後,據傳上麵的靈田是一點損失也沒有,但起靈脈挪山峰時那地動山搖的場麵,真的是半個外門都在晃。
生動詮釋了宗門內流傳很久的一句話——藏鋒劍派裡最無害的就是劍修。
劍修一劍能削掉一個山頭,但宗門總不會用這種方式給弟子搬家。
而陣法院院首地脈堂堂主給宗門調整護宗大陣,抬手就是改換地形遷移靈脈。
場麵不是一般地提神。
進了小洞府,曲長老果然大方,並不禁止弟子在部分地域走動——或許也帶了一點點炫耀的小心思,這位長老對自己的煉器術是極自得的,據說平日裡有意無意總要露兩手出來讓人喝彩,但並不會惹人討厭。
宋裕正跟葉英芝並肩走著,吳長老突然衝他招招手,把他招呼過去了。
之前宋裕是借曲長老飛劍過來的,沒想到他和吳長老似乎也認識。
幾人走到練功場的一角,許多弟子先跑到小園林那邊去看新鮮了,這會兒練功場這邊倒是僻靜。
陳辛夷其實都把剛才那點疑問拋到腦後了,看葉英芝淨撿沒人的地方走,還挺奇怪的,走著走著想起來了,又猛然自己發覺了其中異常:“咱們這回出門,跟出來的長老,都是內門裡的厲害人物啊。”
葉英芝不知道陳辛夷用的是哪個詞,按陳辛夷的性格,想必說的是厲害,不過,無論是厲害,還是利害,這個形容都沒有一點錯。
她想的其實比沐寒更多一些:“沒錯啊,這尚禮堂,萬法殿,執法堂都趕在一起……也就器堂堂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來的。尚禮堂總理外交事務,萬法殿的傳功長老必然見多識廣且博聞強記……”
沐寒聽到此處,眼睛微微睜大,認識到了之前自己並沒有想到的一個問題。
她剛剛想的,其實本質上和陳辛夷是一樣的思路,更在意這些長老的實力強弱。
她對長老們的職務的感觸其實很浮於表麵。
她僅僅是覺得,這麼多平日在宗門裡是真的在辦事、管事的高層一起被派出來,很難想象隻是要去應對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隻看到了他們的地位高低,卻忽視了這群長老背著的這些個職務,到底是在針對什麼的。
徐長老,尚禮堂次座長老,深諳與蓬煌各個宗門相處的分寸,對劍派與各派的交情深淺和內裡避諱了如指掌,不僅限於九大仙門,有這樣一個人在,無論碰見什麼突發事件,不管是要求助還是要交換信息,與其他門派打交道都無疑不會出任何差錯。
吳長老,萬法殿傳功長老,萬法殿裡的一應技法,不說倒背如流,每樣都略知一二是必需的。
曲長老,執法堂執法長老,熟悉宗門法度僅是其一,拋開其戰力、煉器術不談,這位長老作為執法堂的長老,其第一要務其實並不是維護宗門秩序。整個執法堂的首要任務,是一件被弟子們下意識忽略掉的事情——維護宗門及門內弟子的安全。
執法長老的一項重要職能,也是必須要具備的能力是,對一切異常進行排查與追根溯源。
一個擅長發現異常並追查源頭的執法長老,配上一個見多識廣的傳功長老,這完全就是一副要把某件事情追究到底的搭檔。
“……無論如何,我們這回都要把這記錄的牌子掛好,”葉英芝沒想明白趙堂主來此的因由,暫時跳過,但依舊篤定地下了結論:“如無意外不要蓋上,我想著到咱們現在這地步,隻要彆胡吃海塞,人有三急什麼的就都可以免了吧,這牌子就一直讓它在那錄著。”
彆被人抓來頂缸,平白被冤枉了卻無從對證。
沐寒聽出了葉英芝話裡隱含的意思。
而趙長老這位器堂堂主……
葉英芝並不知道,上回仙門大選出現了偽造弟子令牌的事情。
沐寒卻又一次想到,九大仙門用來“隨緣”到處亂扔的弟子令牌,全都是從同一個礦裡開采出來的材料,外界再找不到,至少目無人找到了第二座產出這種材料的靈礦。
而造物殿器堂,則是劍派內全權負責煉製弟子牌的堂口。
難不成,上回的偽造令牌,根本不止她拿到的那一塊?
她或許不是因為太過倒黴了才拿到的假牌子?
一念及此,汗透重衣。
陳辛夷又冷不丁地道:“說來,這回咱們用的是曲長老的洞府法器,比上回我坐的器堂六階樓船高出兩等來。真有意外,普通金丹修士都未必能把這洞府法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