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商會的這般作態,似乎並沒有引來在場其餘人的驚訝或者不滿。
沐寒心中本不在意,但被那兩個修士忽略個徹底,那鬼修又留下一個充滿惡意的表情後逃遁了,不由略微有些不悅。
這是店大欺客?
當下她也沒心思再看那些下回拍賣的稀罕玩意兒了,轉身就往外走。
一層門廳裡的其他的築基修士,看過一場沒頭沒尾的鬨劇後,在沐寒往外走時,不少人都多看了她一眼。
“琅琊這有些趕客了。”
“聽說是和幾個小門派搭上線了,以後高等階的貨源越來越有保障,也不差幾個散修客人。”
“門路早就搭上了,就這兩回不著調。平時還是好的。”
“剛剛那個鬨事的是異幽宗的長老,願意給你賠個笑臉就是天大的麵子了,楚家築基士再追究就是不識抬舉了。”
“楚家也不願這樣,實是他們也惹不起異幽宗。”
“不對不對,動手的就算了,管事的沒看好場子也不出來賠禮,長此以往還哪有客人敢來?”
“我覺著琅琊這回有些走眼。被欺負的這個看著修為低、衣著平凡,但無論是看出手還是看年紀,都不像是無根基沒來曆的人。”
“說不定真就是沒甚來曆。”
“沒什麼來曆那這個年紀看著就更可怕了。她身上生氣蓬勃而活躍跳脫,至多四十出頭。”
“那也犯不著讓商會跟她賣好,楚家,家大業大。”
沐寒沒大在意身後的言論,她出了門,四下裡隨意逛了逛,發現旁邊就是她曾經第一次來白馬城時,穿過的那條整座城裡最繁華的主乾街道。
她想起先頭自己四下張望的那股饞勁兒,有些懷念,又有些啼笑皆非。
那時候是窮了點也弱了點,感覺很辛苦,可那時候麵臨著的再大的難關也不過是一個築基、回家。
哪像現在,不止築基完後發現自己受限不能隨意離開宗門遠行,腦裡心裡還灌了一堆邪修、巽丘,無時不刻都麵臨著即將開戰的緊張感。
當初煉氣五六層的時候,或許膽子大一點,五六十萬裡的路程,哪怕翻山越嶺再繞路,咬咬牙,三四年也就走回去了。
對於煉氣六層的修士來說,一路的危險興許沒那麼大。
出了蓬煌中心地帶,三階以上的妖獸又能有幾頭?
但想想又有些不對。
若是沒有進劍派,她也找不到蓬煌全境的邦國分布圖,無法確定回蜀薊國的路線與具體距離。
卜術隻能卜算個大概方位。
若是沒有築基,她一路追著卜算的結果跑,焉知會路過幾個語言不通的國家?焉知不會因為不知道具體的地形分布而走錯路,最後不得不繞更遠的路?沒築基的人可不會飛。
隻能說,這些年來,種種際遇皆是緣法,如今她所求得,興許已是最好的結果。
沐寒拐進旁邊的林府酒樓,當初她就是被這家酒樓的菜價給嚇退的,當然,那時候,這家酒樓傳出來的氣味也是最勾人的。
如今,也是依舊如此。
她上二樓,點了個江米釀鴨子,春關竹筍,一例五行雪泥,一例罐子鮮魚湯。
算是償了十五歲的那個自己的一個心願。
甜點素菜都不錯。竹筍估計是用陣法養的。
感覺葷菜不如當初假想裡令人驚豔。
至少沒執法堂那位郭師兄手藝好。
但大抵能和劍派杉榮城客棧的大廚仿佛。
可惜郭師兄將修習廚靈道當成樂趣,回門派後就不做生意了。
她也不好意思上門蹭吃。
用罷飯,沐寒拄著腦袋盯著下麵熱鬨的街市看了一陣,覺著時間差不多,打算動身走了,才順口問了伯賞一句:“蒼歌,剛剛那人為什麼突然攻擊我?”
沐寒不認為那人是打偏了。
她確定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是要攻擊她的。
“不清楚。他已經離開這座城了。他和另一個鬼修不和,大概就是想借機惹個事吧。也興許認錯人了。”
伯賞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充滿了不解。
沐寒覺得伯賞提出的這個可能完全不接近現實。要他本意是想惹個事,或者想找個由頭惹另一個鬼修不快,那他後續走得那麼匆忙,可以說是一點目的都沒有達到,堪稱虎頭蛇尾。
但伯賞顯然也不知道。
興許原本是想對老冤家出手的,但結果打偏了?
所以後來那個幫忙的鬼修,會不受她的道謝匆匆離開。
但這雖然合理,卻與她認定那鬼修就是在打她的感覺不符。
罷了,興許真就是個做事不講道理的瘋子,她總不能難為自己、難為伯賞去忖度一個瘋子在想什麼。
伯賞見她放棄追問,好像也沒很把事情放在心上,便又放下心來,低下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幫沐寒注意四周,於他來說很簡單,分心二用並不困難;這次再回到四大仙城的範圍,因著沐寒突破,神識受到的限製一發小了的他,在這裡有了些新的發現。
這片地方……現在徹底鋪開神識的探查範圍,從四大仙城,一路看到幾萬裡之外——當然,他現在還暫時看不見藏鋒劍派等離得較遠的門派——仙城,部分宗門,周邊國度,從這樣一片方圓二三萬裡的整體來看,他好像,並不是對這裡完全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