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了,沐寒才回過神,她雙手抱拳,正要行禮,卻被這美人一句話打斷了:“師妹可是姓須?”
聲音清澈如珠玉、淺溪,溫和而利落。
沐寒應了聲“正是”,抬頭對上這位師姐眼光,發現這也果然如元白鶴所說,這師姐的眼神是幾乎不變化的,看她與剛剛看風景時,是一樣的眼神。
但並不會給人以目中無人的失禮感。
溫淩寒聞言,微微點頭:“那我猜對了。這回的三位師妹,我隻須沐寒一位從不曾見過,看你這麼早過來,修為等級也符合,便猜是你了。”
她聲音一直是清澈透亮又不急不緩的,沐寒聽著,倒也不太緊張了。
“我們進去等其他人吧。”
兩人在宗務殿三層坐定後,一時沉默。
兩人都不是健談的人,沉默著不說話,倒也沒有感覺很不自在。
可能沉默於這兩人來說,反而是一種放鬆。
沐寒來得確實早,不過其餘人也沒有卡著最後的時間到,她與溫淩寒剛坐了約兩刻,林致用就到了。
林致用在溫淩寒另一側坐下。
“大師姐,請問我們此行具體有什麼安排?”林致用坐下後,難得地主動開口提問。
宗門安排的是大概的去向,具體做什麼,主要還看帶隊長老的意思。
林致用這麼問不算奇怪,但沐寒卻覺得他有點像在故意找話。
溫淩寒顯然早以有了章程:“我們去東宋國的這一路,就先不坐傳送陣去仙城了。這回遊曆,出發時間安排得,於我看來,有些匆忙。
“大家都是剛突破不久,或許境界穩固了,但戰鬥方麵,應該大多都還沒有來得及熟悉新境界的戰鬥方式。我想著在劍派到仙城的路上,帶大家穿過十萬大山,用路過時碰到的築基期妖獸練練身手。”
這麼一長串話說出來,溫淩寒還是一開始的那種嗓音與語調,娓娓動聽,沐寒聽著這聲音,隻覺得這是屬於耳朵的一場享受,但她同時又升起了關於溫淩寒的疑惑:
這位溫大師姐的情緒和欲望,真的像元白鶴所說那樣,幾乎找不到嗎?
她雖感受不到溫淩寒的情緒變化,但她莫名覺得,這位大師姐,對於她們這一路的安排,很有可能也是不滿的。
這一行可是有三個煉丹師,除了沐寒這個當前時代煉丹師裡的異類以外,另外兩位好像是真的沒怎麼修習過戰鬥法門的。
還有個桑渚蘭是突破成功到現在正好三十二天的。
大師姐上來就安排這個……咳。
道理是有的,而且沒人能否認。
但沐寒總覺得,溫淩寒此舉是想讓所有可能製造出狀況的人,都沒力氣想彆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可能是純粹出於“理智”而非“情緒”?
元白鶴評價溫淩寒的話,由於帶上了沐寒自己,所以沐寒無意中對那話的準確性格外在意。
她沒那麼在意彆人的毀譽,但有時候還是會好奇自己在熟人那裡留的是怎樣的印象。
她覺得元白鶴對她的印象,和她自己並不貼合;但她們兩個裡,又是誰把事情搞錯了呢?
於是她下意識開始比對元白鶴口中的溫大師姐,和現在她自己身邊的溫淩寒,是否有出入。
可能是她對比得太專注了,溫淩寒感受到了這種非實際性的注目,和林致用說了幾句後,忽然轉過頭來:“我聽阿藍說,你煉氣期時就掌握劍勢了?”
沐寒愣了一下,才說:“是。”
阿藍?誰?
溫淩寒點點頭:“少年有為。”
她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名二十上下的青年女子,且自身也是一個不到六十歲的築基大圓滿修士,但她說這句話,卻不曾有少年人裝老成的感覺。
沐寒聽出她話裡真誠,想起這位的事跡,瞬時有些不好意思。
溫淩寒前三次參加築基期大比,一次是築基前期擂主,兩次是築基中期擂主,隻這回,在築基高階擂台上沒能奪魁。
被她誇一句少年有為,乍聽還怪心虛的。
“吳長老參加築基期大比了嗎?排名多少?”沐寒突然開始對這個感興趣。
“他沒有。”伯賞的回答言簡意賅。
“嗯,應該是去準備衝金丹了。”沐寒道。
伯賞也由著她誤解。
這人要是真去參加築基期大比了,雖說年紀不大,境界符合,但也是……挺欺負人的。
也沒什麼意思。
就像藍琴思。
藍琴思後來根本不參加執法堂內部的比鬥了。
沐寒三人坐了一會兒,林致用確實是在主動找話題和溫淩寒聊天,他今天這一會兒說的話,可能不比沐寒先前和他見那麼多回加一起少。
但林致用平時也是不太喜歡閒聊的,所以他能找到的話題大多有些實際意義用途,倒正貼合了溫淩寒脾性,他們兩個聊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把沐寒晾在一邊不好,溫淩寒又看向沐寒道:“說來也巧,這回同行的人,鶴靈師妹與我名字同音,這位師妹更巧,連字與我都一樣。見麵也覺得很合我眼緣。”
這話略顯親熱,但又有些沒話找話的趨向。
沐寒正思考該如何接話,溫淩寒卻道:“須師妹,以後我叫你小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