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薑入微找到她弟弟,把她爸的那張存折遞了過去。
“這什麼?”薑入武打開看了看,嚇了一跳,連忙關上。
“爸送來的,你拿著吧。”薑入微道。
薑入武又看了兩眼,把存折塞了回去:“是他給你的吧,他都……沒來看我。”他笑了笑,很苦澀的,再怎麼說他也是薑家的兒子吧。
“他過得不太好,估計不想讓你看到。”薑入微歎了口氣。薑入武看到了,就等於他媽看到了,當初是他拋家棄子,如今應該是感覺沒有臉麵對了。
“我無所謂。”薑入武梗著脖子道,“反正我過得好好的。”
薑入微還是執意把存折塞進了他的衣袋裡:“拿著吧,媽那個樣子,你又正在長身體,要吃些好的。”
“太多了。”薑入武皺眉,看他姐這樣隻好勉強收下。反正他打算好了,隻是替她姐收著。“這是給你準備到什麼時候去了?”
“再過兩年你也要讀大學,留著用吧。”薑入微說完就揮揮手要走,卻被她弟一把拉住。
“等等。”薑入武道,“再有幾天是你的生日,要……回家過嗎?”
薑入微很是遲疑,一時沒有說話。
“不然,我先探探媽的口風?”薑入武小心問道。
“算了吧,彆為難她了。”薑入微聽罷隻能搖頭,看她們這一家子,關係簡直了!
“反正我要試試的。”薑入武卻是沒放棄,捂著口袋反而先跑了。
薑入微呆呆地看著弟弟跑遠的方向,心中有些感歎。她爸媽生活過成了那樣,自己也是很糟糕,倒是這個弟弟,從小苗紅根正,竟然沒有叛逆沒有變形,也是薑家的福氣了。
然而關於生日這個話題卻沒有到這裡結束,第二天晚上回家後她接到了鄉下的電話,一聽到是奶奶的聲音,薑入微眼眶一熱,竟然差點掉下淚來。
原來薑奶奶也是記得孫女的生日快到了,想問問她準備怎麼過。
“學習太緊了,不準備怎麼過。”薑入微看了看時間。高三晚自習下得晚,她奶奶為了和她打這個電話,竟然守到了這個點。“奶奶,這麼晚了你早點去睡吧。”
“唉,一碗長壽麵總是要吃的。”薑奶奶在電話那邊嘟囔著。
電話的聲音有點失真,無論薑入微再怎麼把耳朵靠近,都覺得聽得不真切。自從她奶奶回鄉下後,她們之間就斷了聯係,她嘗試著打過幾次大伯家的電話,那邊卻總是推脫,不是說奶奶去叔叔家走動了,就是老人在休息之類。
現在聽到了奶奶的聲音,薑入微心中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她奶奶年紀雖然大,但頭腦一向清醒,口齒都很好,電話裡總有些氣弱似的。一想到這裡薑入微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向唐春生借了笛子,直接殺到她大伯家去。但這三更半夜的,她還不想嚇到奶奶她老人家,隻好在電話裡勸了幾句,生生掛了電話。
進房之前,薑入微看了看日曆,月底就是元旦了,學校有辦晚會的傳統,但是和她們這些畢業生沒太大關係。不過班內的晚會有願意開的還是可以開的。她們班上對文體活動一向不太積極,估計不會辦了。那從元旦那天下午到第二天,她都有假,也是時候去看看奶奶了。
進房的瞬間,她看到唐春生倚靠在對麵門邊,便愣愣地望過去。
“我把門開著吧。”唐春生抱臂看著她,“半夜你進來的話,也方便點。”
薑入微的臉上“騰”得就燒了起來,給予的回應是狠狠地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早上,當薑入微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時,竟然長長地鬆了口氣。昨夜氣得幾乎想把自己綁在床上,以免乾出什麼丟人的事,沒想到自己還是爭氣的。
後來薑入微才知道自己的打算落空了,她們班這回竟然要辦個元旦晚會,理由是高三了。
是啊,高三了,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元旦,不辦的話就永遠不能重來了。
其實有一部分人還是挺漠然的,另一部分人在課餘陷入莫名狂躁的熱情中。大家也隻是想發泄一下吧,每天拚命的讀書太沉悶了,終究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樣。
薑入微屬於前者。自從她發現自己上課隨便認真一點,思路就無比清晰,連記憶力也大大提高後,她這幾天就忙著翻自己的糾錯本,把以前錯的那些題目重看重做,隻要是最近有重溫的,幾乎就能做對,這大大鼓舞了她的士氣。
要說以前她看不太到自己的未來,覺得一片茫然的話,現在她倒有了些切實可見的信心。
考個好點的大學,選個好點的專業,以後找個好點的工作,從此好好生活——這樣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願望成了她的動力之源。
至於身邊的人——
薑入微抬起眼,看到唐春生的身影在教室中央。她既不屬於前者,也不屬於後者。她讀書沒什麼壓力,自己沒有,也沒有人給她,所以做事全憑興趣。她現在的興趣全被晚會給勾起來了,正和班上的文藝份子研究那晚要準備一些什麼節目。
而林莫遲就挺文藝的,當然也站在那些人裡。薑入微看到他默默地坐在唐春生身邊,拿著紙筆,好像在記什麼,十分的專心。
但偏偏這樣專心的時候,他似乎察覺到了薑入微的目光,微微轉過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