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破天驚的輕咳過後,這個世界安靜了大約三個呼吸的時間。
第一個呼吸,華采幽鬆開纏在蕭莫豫腰間的雙腿跳了下來。
第二個呼吸,蕭莫豫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華采幽的身上。
第三個呼吸,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
由於之前數次慘痛經曆所留下的心理陰影,華采幽直接便認定那聲咳嗽出自‘偷窺控’亂來的喉嚨,然而幾乎衝口而出的‘臭和尚萬一小墨魚被你弄得雄風不振陽*痿早*泄我就讓你這輩子隻能用你的那根破手指頭去堪破色戒無論是男女還是男男……’的話,卻活生生被扼殺在了嗓子眼裡。
因為在她麵前站著的大約二三十個黑衫黑褲黑鞋黑襪黑布蒙麵的人,頭發看上去都還算挺茂盛的,沒有一個是禿頭……
這些無聲無息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家夥們穿著的不就是跟那七個倒黴‘黑衣殺手’一樣的‘職業套裝’嗎?怪不得好一段日子沒有再出現,敢情是等待時機一擁而上。
此時此刻此地此情此景此陣,貌似隻用四個字便可概括華采幽與蕭莫豫馬上將要麵對的命運——完蛋大吉。
亂來在哪裡呀亂來在哪裡,華采幽在深情地呼喚你……
“花老板,請跟我們走一趟。”
站在最前麵的一個黑衣人開口打斷了華采幽對亂來的思念,聲音平平板板毫無特點,可想而知,與黑布下蒙著的那張臉一樣非常符合路人的要求。
“閣下是否應該先行自報家門?”
必須要承認,蕭莫豫的調試能力和自控能力那是極其之不俗相當之牛掰。不僅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壓下了焚身的欲*火,而且還能維持其一貫的斯文儒雅禮數周全。華采幽看向他的目光裡不由自主便多了幾分崇敬,而他僅著月白中衣的身體曲線,更是讓這份崇敬裡多了些許熱騰騰閃亮亮的火苗……
黑衣人繼續平板著:“沒這個習慣。”
蕭莫豫則輕輕一曬:“巧了,內人也沒有跟彆人走的習慣。”
內人……
華采幽的心花頓時小小地怒放了一把。
“這恐怕由不得你們。”
蕭莫豫聞言劍眉一揚正欲發作,華采幽卻搶先跨前一步滿麵堆笑:“這位大哥,能不能問你件事兒?”
黑衣人被她莫名其妙的諂媚弄得微一愣怔:“何事?”
華采幽屁顛屁顛走過去,笑得那叫一個童叟無欺人獸無害,及至一臂距離處站定,偏了頭脆生生問道:“你媽貴姓?”
最後一個字尚未吐出時,她的拳頭已經搗中了猶自茫然猝不及防的黑衣人的腹部,待到一句話全部問完,黑衣人已被擊得倒退足有半丈,撞掉了另一個同伴手中的火把。
深秋時節落葉滿地,林間乾燥遇火則燃,頃刻竄起的一條地火龍,讓黑衣人的隊形有了小小的混亂。
華采幽甫一得手便極速倒退,拉著淡定圍觀讚歎不已的蕭莫豫就想趁亂跑路。
隻可惜,想法跟現實之間往往總是有那麼一步之遙。
兩人剛轉身,便被另一撥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黑衣人攔住了去路。與之前那幫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二三十個人沒有蒙麵,不過,也是個個都頂著一張路人的臉沒有任何欣賞價值。
這黑森林的夜晚未免也太他媽的熱鬨了一點吧!
華采幽無奈歎氣:“我到底應該跟誰走呢?”
所幸,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她太久。因為新來的這批明顯比較乾脆利落,完全不準備帶著她個大活人到處跑,直接乾掉完事。
勉強抵擋了兩記殺招,華采幽不禁悲憤難耐。想不通啊想不通,她一個善良守法的良好市民不偷稅不漏稅的十佳老鴇,究竟招誰惹誰了居然有那麼多的人要跟她過不去?
再說那前一撥救火成功之後,發現後一撥居然招招致命,與自己的任務目的貌似衝突太大,連忙‘哇呀呀’一股腦衝將上來,烏泱泱纏鬥在了一處。
於是一片‘黑吃黑’的混亂中,華采幽這個原本人人搶著要的香餑餑變成了被丟在一邊沒人理的爛饅頭,讓她頗覺得有些失落。
正乒乒乓乓打得難分難解,忽然一道銀光仿若從天而降的閃電落入了戰團,所向披靡鮮血噴濺。
一直負手而立施施然觀戰的蕭莫豫輕笑:“小高,你終於來了。”
華采幽恍然大悟在他腰間捏了一把:“你早就知道高粱地會來?”
“這麼大的陣仗如果還不能把他引來的話,就不是小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