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故意扔了我好不容易給你配的解藥,讓我難堪?”
“…………”
“接著,你又故意對我說了那麼多的狠話,讓我難過?”
“…………”
“最後,你還故意逼我向你道歉對你愧疚,讓我傷心?”
“…………”
“很好,很好。”
“…………”
華采幽雖然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溫溫柔柔解語花一般的模樣,然而適才的氛圍卻已然徹底化為了灰燼,濃情蜜意頃刻間變成了槍林彈雨。
無語的蕭莫豫萬分幽怨地看著罪魁禍首,白衣男子卻壓根兒無視他的目光,百無聊賴地掩口打了個哈欠,開始閉目假寐。
醉美人成了睡美人,自是不便再打擾。
蕭氏夫婦遂屏息斂容,認認真真的對其行了告彆禮,悄然離去。
行了一小段,華采幽駐足回望,樹下的那一椅一人仿若永恒靜止,映著周圍的生機勃勃,竟帶了絲絲縷縷的寂寥。
蕭莫豫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發沉:“十年來,他從未曾離開過這個村子半步,因為這裡是他妻子過世的地方。他將總壇搬遷至此處,保留了原先的一草一木,就是為了讓妻子的氣息永遠留存不散,時時刻刻都能陪著她,直到老去,同穴。”
“如此深情卻不能做一對世間的神仙眷侶,真是可惜。”
“他妻子還活著的時候,兩人卻是聚少離多。到了後來,甚至因為一連串的誤會而生出了嫌隙。待到真相大白之時,已是天人永隔,徒留追悔莫及。”
華采幽恍然歎息:“怪不得他會說,活著才最重要……”
蕭莫豫扳過她的肩,看著她的眼睛:“當生命快要完結的時候,人就會變得很包容,因為那時候所有的外部因素都已不再重要,於是便會懂得珍惜。然而,通常情況下,我們並不知道死亡何時會到來,總覺得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可供揮霍,總覺得不管什麼樣的誤會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解釋去澄清。但,卻往往會留下永生的遺憾。關於這個,你我應該很清楚,因為這兩種情形,我們都經曆過。”
“那好,你告訴我,為什麼明明已經解了毒,還要故意假裝?”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
華采幽癟癟嘴:“你是為了檢驗我的決心,順便讓我明白夫妻間的問題該如何解決?”
蕭莫豫點點頭:“有什麼是比感同身受這個法子更有效的呢?我可不想將來再因為這樣那樣的誤會而與你分開,此般滋味,一次足矣。”
“盟主是怎麼知道解毒之法的?”
“其實這兩年來他一直在嘗試,前段時間終於尋到了方法,隻不過沒有付諸實踐而已。”
“為什麼?”
“不知道是否應該讓我憶起過往,擔心會不值得。”
“我不值得再度擁有你的感情?”
蕭莫豫不予否認:“可以這麼說。”
華采幽無奈地哼了一下:“那昨天又為何突然給你解毒了?”
“因為你讓他看到了值得。”蕭莫豫笑了笑:“更因為我的堅持。”
“是你主動去請他幫忙的?”
“我知道他必然有法子,以前之所以沒有提,是因為我覺得如今的生活沒什麼不好,倒也無需強求。”
華采幽拚命壓下蠢蠢欲動向上翹起的嘴角,板著臉:“那現在為何又改變心意了?”
蕭莫豫的眼角眉梢已是滿滿的笑意,卻也故意學著她保持著嚴肅:“不想起你,要怎麼跟你睡一輩子呢?”
“所以,你究竟要不要跟我睡一輩子?”
“要!”
華采幽非常滿意於是乎笑顏如花,成功表了忠心的蕭莫豫眼見好事在望便再接再厲的使了一把勁兒:“那些碗,就沒有用武之地了吧?”
“有,怎麼沒有?計劃照舊!”
蕭莫豫抓狂長嘯:“……為神馬?!”
華采幽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大姨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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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莫豫一路憋屈著回到家,滿麵的陰霾在看到門口小板凳上規規矩矩坐著的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時立馬消散殆儘,彎著腰湊過去,堆起最最慈祥和藹通殺六界眾生的笑容:“月月,還認不認識我?”
月月忽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這個怪蜀黍,然後非常有禮貌地搖搖頭:“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蕭莫豫的一顆心頓時在女兒甜甜糯糯的聲音裡化為了一池溫暖的泉水:“因為我是你的爹爹啊!”
月月想了想,歪頭一笑:“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不是東西的人!”
蕭莫豫黑線,回頭用目光指責華采幽這個娘,卻見她看著這個像是全天下最乖的乖寶寶似的閨女一臉的驚悚,聲音都直打哆嗦:“你闖什麼禍了?你哥哥呢?還……還活著吧……”
“娘親!”小丫頭一見她,立馬撲過來抱住她的腿,擰著小身子撒嬌:“月月好想娘親呀!”
“少跟我拍馬屁,快說,又造什麼孽了?”
蕭莫豫看到女兒跟她如此親熱嫉妒得雙眼噴血,看到她居然這樣不待見女兒又憤怒得頭頂冒煙。
騰身站起剛想展現一把自己當爹的用場,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阿采,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