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鬨將了一場,兩敗俱傷。
一個腦門青紫、屁股腫脹,內心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另一個則是家裡遭了水災,差點被泡發了。
李有才眼睜睜的看著那黑影從床板上摳出個東西來,抱著又是擦又是吹的,饒是與它有仇,也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你在乾嗎?”
那黑影圓溜溜的眼睛一瞪,“看不見嗎?我在把它晾乾。”
誰看不出你是在那把東西晾乾啊?我想問的是你為啥要把它晾乾,不就是滴了幾滴眼淚上去,至於嗎?
李有才看傻子似的看了它一會兒,眼光不經意的往床板上一掃,就見原本平平整整的床板少了一塊,露出一個長長方方的洞來,他不死心的伸手往裡邊探了一探,卻摸了個空。
李有才都氣瘋了,這究竟是倒了什麼黴,怎麼弄回來這麼一個活祖宗來啊?
他恨恨的踹了對方一腳,吼道:“還不把我的床板放回去,誰準許你拆床了?”
黑影吃了他一腳,不疼不癢的,半個眼神都沒給他,“誰說那是你的,明明就是我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李有才咣咣捶了兩下心口,把憋著的那口氣砸了下去,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和這個熊東西呆在一起了,他怕被對方氣死。
跳下床來,趿拉著鞋就往向走,門一推開,被外麵的小風一吹,這才恍惚自己還光著身子呢。
雖說夜裡沒人,住在附近的都是些小動物、小蟲子啥的,也不在意自己穿沒穿衣裳,但十幾年做人的習慣下來,他還是有些羞恥的。
轉身回去摸衣裳,卻摸了一手的濕,這才反應過來衣裳已經洗了,現在還沒乾呢。
恨恨的咬了咬牙,在屋子裡轉了轉,左右看看,乾脆把堆在床上的被子一扯一抱,然後往身上一裹,接著便大踏步出了屋子,堅決沒有給床上的那個熊東西半個眼神。
李有才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看著頭頂上抿著嘴巴笑得彎彎的月亮,心中淒涼無比。
也不知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心中懷疑自己這麼倒黴,是不是因為占了山神廟,原來的山神不高興了,這才送了這麼個貨上來。
蟲子們嘰嘰咕咕吵得厲害,李有才熬了一會兒,實在是熬不住了。本來地裡的活計就重,再加上昨晚沒睡好,今天又遇上了這種事,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不知什麼時候便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翻了個身,睜眼一瞧,見天色已經蒙蒙亮了,他咂巴咂巴嘴,把身上的被子重新裹了裹,然後就覺得哪裡不對。
記得自己昨夜是在院子裡睡的,怎麼一睜眼,就回到了床上呢?
耷拉著眼皮四處瞧了瞧,見黑影靠著牆壁坐在旁邊,爪子還比比劃劃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見他醒了,對方黑漆漆的臉上咧出條縫來。
李有才一度以為它要裂開了,聽人說這鬼怪怕陽氣,天一亮就會消失的,誰曾想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它走,反倒是聽它說起話來。
隻聽對方邀功道:“昨夜你在外麵睡著了,還是我把你弄回來的,要不是我,你都被外麵的蚊子給吃了,你不知道那些蚊子有多凶。”
李有才心裡冷哼一聲,再凶能凶得過你?最多給它們咬上幾個疙瘩罷了。
跟它們在一起,長肉;跟你在一起,掉肉。
想也知道選哪個了。
李有才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覺得屁股上有些疼,不著痕跡的瞪了旁邊的罪魁禍首一眼,然後把手伸進被子裡,胡亂在上麵揉了揉。
揉著揉著就覺得有些不對,怎麼還多出幾個疙瘩來,手賤的在上麵摳了摳,然後就不得了了,像捅了馬蜂窩似的,全身上下都刺撓了起來。
癢!
癢的令人心驚!
李有才一邊撓一邊哭喪著臉,怎麼一夜過去,自己竟成了菜園子裡的苦瓜,全身上下長滿了疙瘩?
這報應,也來得太快了些吧,想什麼什麼就來?
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持續性強,越抓越癢,一瓢按下一瓢又起,如同風卷落葉般連綿不絕。
黑影見李有才在被子裡蛄蛹,以為他要蛻皮,忙把被子掀了開來,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誰知被子一掀開,就見他兩手翻花似的忙活著,一會兒摳摳這裡,一會兒抓抓那裡。
黑影看了一會兒,見他似乎不是在蛻皮,而是在忙活那些扁平扁平的鼓包,於是彈出一根爪子來,在他一直沒顧到的包包上摳了摳,還好奇的問:“怎麼樣,是不是比你的手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