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一跳三尺高,立馬就要找這人拚命去。
對吵的那個人是個男的,平時說話有些刻薄,此時卻是大快人心,眾人一看陳文英要找他麻煩,立馬推搡起來,把她擠得遠遠的,讓她夠不著。
好不容易場麵被控製住了,偏偏又被陳文英挑了起來,馮大隊長此時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想到自己家裡還有一個罪魁禍首,不由轉過頭朝著自己媳婦陳文珠狠狠的瞪了一眼,要不是她攛掇,自己也不會惹這麼一身騷。
完了轉回頭,朝旁邊的李有才看了過去,道:“有才,到叔這兒來,正好你二叔也在,咱們三人六麵將這話說開了去,也省得大家都誤會。”
李有才掩去眼底的一片冰涼,做出一副懇切之色,快步走了過來,問:“大隊長,你要和我說啥?”
馮大隊長抬高了聲音,大聲道:“都給我靜一靜,靜一靜,聽有才說話。”
眾人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慢慢的靜了下來,看著中間空地上的幾個人。
“有才,你之前聽錯了,你家的房子不是給了你二叔,是你二叔借你的。”馮大隊長諄諄誘導,李義信也在一邊點頭附和。
“可是,這房子我本是不願意借的,是大隊長你說了那麼多的話,我不敢反抗,不得已才借了出去,而且……”李有才看向一邊的李有田,一副木訥的樣子,乖乖的道:“有田……哥,他後來說那房子就是他的了,讓我彆再想望,自己去山上自生自滅去。”
話音剛落,李有田那邊就不自在了起來,躲躲閃閃的,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冷汗順著鬢角成串的流了下來。
這心虛的樣子,誰能看不見呢?
“謔……”
一時之間,眾人都嘩然起來,這李有田看著老老實實的,原來有這麼多彎彎腸子啊?再看看鬥雞一樣的陳文英、老好人一樣的李義信,這……誰能想得到呢?
而且,李有田隻比李有才大兩歲,若不是李義信和陳文英日常裡有過這樣的言語,他一個小年輕又哪能想的到呢?
這李家人,不得了啊!
李義信也沒想到這一出,腦袋嗖的就朝那邊轉了過去,直勾勾的盯著鵪鶉一樣的親兒子,恨不得把他的腦漿子打出來,個不成器的,什麼話都往外禿嚕。
到底隻這麼一個兒子,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育他,萬一到時候他再說出什麼是爹娘教的話來,自己兩口子可真就玩完了。
想明白了這些,李義信臉上浮起親切的笑容來,親昵的拍了拍李有才的肩膀,嗔道:“你這孩子,聽風就是雨的,也太實在了些,你有田哥那是跟你玩笑呢,偏你就當了真。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讓他口不把門,竟嚇唬人。”
李有才心裡冷笑一聲,抬頭腦袋來,臉上帶著三分孺慕三分肯切,小心的問道:“有田哥都是騙我的?”
“對,這是他不對,一會兒我讓他向你道歉。”
“那房子還是我的?”李有才又問。
李義信眼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艱難的道:“當然,當然,一直都是你的。”
“那……”李有才看看他,又看看一邊的陳文英和低著頭不作聲的李有田,“我想把我的房子要回來,那是我爹娘留給我念想。而且,山上的日子太難熬了,要什麼沒什麼,吃水都得從山下往上挑,彆人一小會能辦到的事,我得花上大半天,您看看我這張臉,腫得這麼大,都快被蚊子給吃了……”
李有才一個勁的嘮叨自己的難處,絲毫不顧忌旁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李義信一家,直到李義信實在受不了了,這才打斷了他的話,要讓他這麼叨叨下去,自己這房子不還還不成了。
“有才,有才啊,叔知道你不容易,可是叔也有難處啊?你有田哥的對象,人家嫌叔的院子裡擠,叔想著,先有個房子讓他們成親,等過完年,開春的時候就批一塊宅基地,新蓋幾間房子,到時候讓他們去那邊住,把你家的房子給挪出來,你看怎麼樣?”
“我看?”李有才看向問話的李義信,認真的想了想,“我看,不如您再給有田哥重新相看一個吧?這個明擺著就是個吃不了苦的,您看看咱們這裡,哪家哪戶不是擠在一起住啊?偏她要求就高,要我看,就不是個踏實過日子的,彆今兒要了房子,明兒又要衣裳,後天又要錢,要三轉一響,要城裡工作……到時候,您又要怎麼辦呢?”
李義信臉色一黑,“不是你想的這樣的,那是個好孩子……”
李有才打斷他的話,“二叔,你被人給騙了,你想想,她還沒結婚呢,就要借東西過好日子,等結了婚,還不得要你和我嬸給她當牛作馬啊?叔,我是你的親侄子,自然是願意你越過越好的,可你讓有田哥娶這麼一個人進來,我怎麼放心啊?”
你怎麼放心?你怎麼就不能放心了?
媽的,老子又不要你養老,你倒像吃了瘋狗藥似的,作起老子的主來了。
往日裡,李有才多是在悶頭乾活,並不多話,沒想到現在倒是像開了竅似的,三言兩語就戳得人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