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懷脖子一梗,瞪她。
“我說的是,你已經對她很客氣了。”
陸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對每個老師都這麼上心,有什麼事是每次都要通知到家裡的?又不是我這邊的阿爹阿婆嬢嬢們,有時候手機聯係不上人,非要跑一趟家裡......”
“你這老醋怎麼越釀越酸了?”李玉嫻捏了兩把陸懷腰間的軟肉:“快拿出來晾晾,彆酸過頭了。”
陸懷:“......”
瞧陸懷那氣笑不得神情,李玉嫻忍不住吭哧笑了出來。
“哎呀,不跟你講了!身體才好一點,就又開始捉弄我,煩人得緊。”
“哈哈哈,這才多久就嫌我煩了,那以後有的煩了,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
黃金周前夕,忙是必然的,先是很多假日期間要販賣的禮品紀念品都要準備好,其次是去年就打算做但一直沒有真正實施、把柴房開辟出一半來做文創空間的事好好落實。
前者還算簡單,畢竟是每年幾個大節點時都會跟進,做起來相對容易;後者說來也不算難,隻是萬事開頭難......
陸懷深喘了一口氣,將麵前那積壓在一處、堆得毫無章法的木板枯枝扒拉到簸箕中,而後一個挺腰站起,將簸箕端到院子裡。院子裡已然堆滿了從柴房清理出來的各種雜物,看著一整個亂七八糟、灰塵飛揚。
一個抬眼,又見那個被自己趕走好幾次的人又來將柴火分類碼放在角落,陸懷不由有些氣悶:“你放著你放著,彆理了,一會兒我會理的!你搞不明白,有些大的我等會兒還要拿鋸子鋸一鋸的!”
一會兒把自己搞累了,又要得不償失。
“我曉得,我隻是先替你分門彆類地歸好,否則這院子堆得都不好走路了。”李玉嫻將一根枝子掂了掂,歸到一旁的大樹枝堆裡:“再者,醫生也說了,身子也要常活動才好,像你把我當個花瓶一樣供起來,一碰就碎就好了?”
突然拿出醫生的金律玉言來壓她,陸懷也無法再說什麼,恐怕再將她推走,她就真要犟了:“......那你小心點,彆被絆著跌著了。”
李玉嫻又將一塊三合木板丟置到另一側:“雖然從前我沒曾進過柴房,也不知道柴房裡是個什麼樣,但看到我們家的柴房......嘖,確實早該理理的。”
“嗐,人看不見的地方我就懶得收整了,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總不想將時間花在弄這些東西上。”陸懷捶了捶自己腰,疼得嘶嘶叫:“大多都是直接往裡頭一堆一丟,想著反正都是要燒掉的,用的時候再拿點出來掰一掰劈一劈......”
“我都沒問過你,這些柴火都是從哪來的?”李玉嫻脫掉了手上的手套,擠進陸懷跟前,讓她調轉了個身,替她揉按肩膀:“說出來不叫你笑話,我還以為咱們這柴房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呢,哈哈哈。”
“取之不儘用之不竭?”陸懷怔了怔,目光投到柴房裡,隨後又笑:“怎麼可能啊!”
李玉嫻手往下,替她按起了腰:“我說笑呢。”
“嘶......”陸懷難忍癢意,有些想躲,卻又不舍得放棄這舒服的伺候:“去年今年已經用掉好多了......唉,你說的也是,得找點路子,弄點柴回來了,不然早晚有用完的一天。”
“咦?那你以前是從哪裡弄柴?”
“噢......以前秦阿爹是在市政綠化裡幫人種樹的,所以有很多樹枝啊什麼的經常拿回來用,他知道我沒地方收,就連我的那份一起攢了拿來,噢......西橋那邊還有個阿婆,她女婿一直都是做包工頭的,有時候也會弄些工地上的廢料送給我......”
“原是如此。”李玉嫻了然:“那......”
“不行,不能偷懶了,得快點弄好才行,請來的設計師傅明天就來了。”陸懷從李玉嫻手中掙脫開來,再次投身到了收整工作中。
李玉嫻低首看了看腳下的亂柴:“嗯,加快速度!”
分類、碼放、鋸木、紮捆再放回到柴房裡......一直忙活到了天暗下來,這些工作才堪堪做完,留著院子裡一堆垃圾還沒有收拾,陸懷就被李玉嫻抓進廚房吃晚飯了。
“好幾年沒有這麼收拾柴房了,這收拾完了,乍一進去,居然有種很陌生的感覺,哈哈哈哈。”陸懷吸溜著粥湯,笑說:“好神奇啊。”
“你這話聽著倒是有些新鮮。”
“你沒有過這種感覺嗎?”
李玉嫻歪了歪頭:“你這麼說的話,應該有吧,於我來說,家裡陌生的地方應該是挺多的,畢竟有些地方,我不太會涉足。”
“切,富婆發言!”差點忘了人家是舊時代的大小姐,那家不叫家的,叫府,房子多的是。
“乖乖。”
“嗯?”陸懷應聲看她。
“傍晚時分,我見你一個人傻傻立在庭中,在想什麼?”
“......”
陸懷眸子裡儼然閃過一絲驚慌,快得讓人幾乎捉不住。
但李玉嫻是捉住了。
“什麼傻傻立在院子裡?有嗎?”陸懷不自覺地摸了摸耳鬢。
“有吧,我淘完米回身,正巧看見你呆呆地立著,也不做什麼,立了約莫有兩分鐘。”
“啊......”陸懷又摸了摸頭:“那時候......那時候可能我是在想怎麼把柴火碼進去吧,畢竟也要考慮到能隔出多少空間來裝修嘛,你不懂,碼柴火也是有學問的。”
“學問,也是,處處都是學問......”李玉嫻點了點頭,將菜碗裡的肉挑了塊有肥有瘦的夾到陸懷碗裡:“最愛吃的五花肉怎麼不吃,儘扒拉白粥?”
“嘿嘿。”陸懷憨然一笑:“忘了。”
“你呀,這也能忘?”李玉嫻嬌嗔地瞪了陸懷一眼:“乾活乾傻了?”
“哪有”
“算了,不乾也傻傻的。”
“?”陸懷哼了哼:“隻會占我口頭便宜。”
說罷又低頭伏桌猛扒了幾口粥。
李玉嫻看著她,勾了勾唇:“燙,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