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現在也並不確定。
他隻知道林梓言是他生命中無可代替的人，卻不明白這究竟是不是“喜歡”一詞。
程樂逸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他知道林梓言在看他，但他卻突然不敢看林梓言了。
他隻想快點看完這場日出，然後找個可以一個人待著的地方，整理思緒，想想以後該怎麼麵對林梓言。
林梓言不說話，就那麼安靜的看著程樂逸。也許這個問題，他心裡是有答案的。
良久，他轉過頭，太陽已然升起，完完整整地展現出來。
陳音在認真拍風景，其他四人雖然技術不怎麼樣，但依舊有些中二的學著動漫人物的動作互相拍照，這些照片大概率會出現他們的朋友圈。
林梓言也拿出手機，認真的找好角度，將程樂逸看日出的身影定格此刻。
“偷拍我？”程樂逸笑道。
“不是偷拍。”林梓言將那張照片發給程樂逸，看上去沒什麼情緒，“我是光明正大的拍。”
陳音拍完風景，提出幫大家拍幾張照，大家自然是高興的，尤其是周夢檬，故意耍帥，陳音笑著說他太過浮誇，這樣拍出來不好看。
至於這種磕cp的好機會，陳音肯定不會放過。難得這兩位願意配合，不用自己費儘心思地找角度，那不得多拍點。
那些照片第一眼看上去很有少年感，但你細品就會發現：這兩位看向對方的眼神裡總有一種不清不楚的意味。像是喜歡，像是曖昧，也許稱為珍視更合適吧。
看完了日出，一行人結束了他們的旅行，踏上了返程的路。
豔陽高照，秋風起，卷了一樹的枯葉，連帶著少年的心事，一並被吹向遠方。
程樂逸站在陽台，靜靜看著斜對麵的那棟房子，眼底晦暗不明，那是一種很難讀懂的情緒。
怎麼辦呢？
好像喜歡上最好的朋友了……
程樂逸正在思索著，卻看見林梓言出了門，於是慌張地離開了陽台，但很快又回反應過來：不對啊，我躲什麼？
林梓言已經到他家樓下了，他敲了敲門，程樂逸跑下樓，打開了門。四目相對的瞬間，程樂逸突然有點後悔給他開門。
“怎麼了？”林梓言語氣如常。
“啊？哈哈，沒什麼。”程樂逸愣了兩秒，問道，“你怎麼來了？”
林梓言笑著說：“來找你什麼時候還需要理由了？”
這句話並沒有什麼問題，無非是陳述事實罷了，他們兩個一直都是這麼相處的，以前覺得並無不妥……
不過這次，我問心有愧。
林梓言看程樂逸沒反應，心中暗自奇怪，繼續問道：“感覺你不太對勁？發生什麼了？”
程樂逸也意識到自己表現的不太正常，思緒回攏，他一邊轉身，一邊笑著說：“沒什麼，可能玩了一天有點累……進來吧。”
林梓言默默跟在他的身後，還是感覺今天的程樂逸有什麼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一樣。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程樂逸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和林梓言相處，找了個借口：“我有點困了，先補個覺。”
林梓言答應道：“行，不用管我。”
我應該怎麼辦呢？
我應該告訴他嗎？
他……喜歡我嗎？
程樂逸閉上了眼，心卻靜不下來，他想著想著，腦中又開始浮現他們從小到大的經曆。
從他有記憶起，林梓言就已經陪在他身邊了。
他們並不像其他朋友那樣，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太複雜了，他們不是家人，卻勝似家人，但程樂逸清楚的知道林梓言不是他的哥哥。
“家人”一詞對程樂逸和林梓言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負擔。
你不會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哥哥，因為“哥哥”隻是我一時興起的稱呼而已；你不會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因為我動了心，我不會甘心隻做朋友……
意識模糊前他想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林梓言，這輩子我賴上你了，你彆想再丟下我。
林梓言看著程樂逸安靜的睡顏，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很輕很輕地自語道：“程樂逸啊程樂逸。”
“我說過的，你排第一。”
這次我沒喝醉……
一覺醒來，程樂逸清醒了不少，卻不見林梓言的身影，他給林梓言發去消息：
L：你人呢？
林梓言：我在學校
L：你去學校乾嘛？
林梓言：作業忘記帶回來了，沒事，一會回來
程樂逸沒有多想，回複了個“好”，然後切換軟件，點開論壇，繼續翻看他和林梓言的cp貼。
其中一條評論格外刺眼。
那位ID叫“吳俊明”的人評論道：惡不惡心啊？兩個男的。
程樂逸像突然被一記驚雷擊中似的，他緊緊盯著那條評論，身體竟微微有些顫栗。
好像做了很久很久的一場美夢，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告訴你：該醒醒了，這隻是一場夢
惡心嗎？
林梓言……會覺得惡心嗎？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程樂逸開始動搖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才認識到自己的感情，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點開那條評論的回複，有很多人憤憤不平地反駁他：
“男生和男生怎麼就不能相愛了？”
“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怎麼還有這種老古董啊？”
“我覺得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才最惡心。”
也有一些人回複道：人家正主都沒發話，你們還急上了，磕cp磕魔怔了吧
程樂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反應過來時已經按下了發送鍵。
L：我不覺得惡心
我不覺得惡心，真的！
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好想問問你啊，可是我……不敢，我害怕那個結果我不能接受。
程樂逸等了半天卻不見林梓言回來，不免有些擔心，他發信息問道：
L：拿到作業了嗎？
林梓言：嗯，在回來的路上了
林梓言：半路遇到了點麻煩，耽擱了點時間
L：什麼麻煩？你沒事吧？
L：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林梓言：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
他像是怕程樂逸不放心，發了張照片過來，照片裡是他們回家的那條路，然後是一條語音，林梓言不常發語音，這次的語音也並不長，隻有五秒：
“放心，哥哥排拳道黑帶。”
程樂逸覺得臉上發燙，這家夥究竟在搞什麼啊？……
L：哦
屏幕那頭的林梓言幾乎能想象到程樂逸現在的表情，他笑了笑，打字回複道：這麼高冷啊？
L：小區門口等你
林梓言看到他的回複，隨即加快了腳步，果然在靠近小區的地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程樂逸也察覺到林梓言的視線，轉過身，向林梓言跑來。
他一邊問，一邊檢查林梓言身上有沒有受傷：“你究竟乾嘛去了？”
林梓言兩手空空，怎麼也不像是去學校拿作業的樣子。
“你的手？”程樂逸注意到林梓言的手上鬆鬆垮垮纏著的繃帶，好像還滲著血，他舉起林梓言的手，質問道，“怎麼受傷的？”
“校醫院應該沒有人，我去藥店買了藥，隨便包紮了一下。”林梓言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程樂逸幾乎有些生氣了，他眼眶微紅：“你去乾嘛了林梓言？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擔心很好玩嗎？”
林梓言隻是將下巴靠在程樂逸的頸窩上，以一種近乎擁抱的姿勢把程樂逸圈在懷裡，摸摸程樂逸炸毛的腦袋，柔聲說：“我錯了，小程同學，對不起，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說。”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程樂逸莫名熄了火。
他就這麼讓林梓言靠著。
過了一會，他開口道：“林梓言，和我去趟醫院。”
林梓言聞言直起身，笑著應道：“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