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秋天是悶熱的,這種熱是不……(2 / 2)

遠處路燈微弱的光打在江眠的臉上了,江眠的瞳孔瞬間瞪大,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人。

那一瞬間江眠產生了耳鳴,甚至有些雙眼發白。他拽住那人的手,逐漸用力。

被江眠盯著的少年蹙眉,一臉防備地看著江眠:“我是不是見過你?”

說話的是於桅?

但是怎麼會是於桅?這是江眠腦子裡第一個想法。

而第二個想法是,就是於桅,也隻能是於桅。

圍牆後麵是於桅,這種認知讓江眠有種詭異的快感,他還抓著於桅的手,於桅站在他麵前沒有說什麼,隻是盯著他,用看神經病的那種眼神。

“你好,我是江眠。”江眠隻能這樣說。麵對一個陌生人,做自我介紹是最禮貌的一個行為了。雖然之前拽著人家不放就挺不禮貌的了。

江眠在九點之前設想了很多答案。一隻受傷的貓,或者說是打架輸了在圍牆外歇息的人。

但是答案是於桅,在答案出來之後,之前所有假想都不成立,於桅就是最正確的那個答案。

江眠其實和於桅算不上太熟,但是可能是於桅當年退學的時候那個眼神真的是太遺憾了,可能是期中考試時他收卷那一秒鐘說的“選A”竟然是正確答案。於桅這個人隻在江眠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年,但是之後的那麼多年,江眠一直沒有忘記他。

其實他和於桅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但是好多人都覺得他們關係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江眠覺得他們隻是普通的同桌。

於桅退學之後其實他們其實就沒有聯係了,但他總是能從各種地方聽到關於於桅的消息,好像他的生命就注定繞不開於桅這個人。

他知道於桅在休學不久之後就進了監獄,又知道他在他大學畢業的前一年出獄了。其實後來好幾次江眠好像都在不停湧動的人群之中恍然看見了於桅的身影。但是那些都不是於桅。於桅不會出現在他麵前,他們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在上一次聽到他的消息,大概就是兩年前他聽到有人說於桅死了。好像是被人報複,捅死的。是個惡性事件,據說當時還上了新聞。

江眠每天都看新聞,就是從來沒看到過這個消息。隻要看不到這個新聞,江眠就始終對這個傳言有所疑惑。

而眼前的這個於桅,和記憶中的沒什麼偏差,就是他渾身是傷,和在學校時不可一世的混賬模樣簡直差了不止一星半點。這個時候的他,雖然眼神還是很凶,帶著一股輕蔑的意味看著江眠。但是江眠還是覺得這樣的於桅很可憐。

他已經不是隻有十五六歲的江眠了,這具年輕的身體裡麵,有一個已經二十九歲的靈魂。

所以,他以成熟的靈魂同情著於桅。

而成熟的靈魂在不停的叫囂著:你要拯救於桅。

圍牆後麵不是以惡個需要拯救的小動物,而是一個死而複生,站在他麵前的少年。

江眠從來不是一個同情心會時不時泛濫的人,相反,要成為一個優秀的醫生,一定程度上要心狠。如果每個病人江眠都去同情一番,那他就根本不適合醫生這個職業。

所以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江眠有那麼一瞬間莫名其妙。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少年。

於桅長得很好看,是那種在學生時代注定成為風雲人物的好看。他的皮膚白而透,眼睛就像是豹子的眼睛,敏銳生動。鼻子很高,嘴巴顏色淺淡但是健康。夜色之下這些都變得有些模糊,隻有於桅的眼睛在夜色之下還在熠熠生輝。

“放開我的手。”於桅的聲音很清冷,透露著對江眠的防備。

江眠沒有動,他感覺到自己的手上被沾上了什麼溫熱的液體,空氣之中是一股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血腥味。

“你受傷了嗎?”江眠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於桅的手臂上被劃拉了一條挺長的口子。

這勾起了江眠很早之前的回憶。

於桅是高三的時候突然轉過來的轉校生,來的時候身上好多地方都青青紫紫的,加上他的長相其實不是那種很凶的長相,白白淨淨的,性格還沉默寡言,很多人就猜於桅轉校過來的原因就是在之前的學校被欺負了。

他成為於桅同桌之後,還有女孩子專門找他,說讓他照顧一點於桅。

他以前一定很可憐,

但是這是大家對他的初印象,後來他一戰成名,再也沒人說過他被欺負的這種話了。

江眠看過於桅打架,於桅打架有著一種不要命的狠。所以江眠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可以把於桅打成這樣?

於桅沒有說話,隻是掙紮著想要把江眠拉著的手抽回來。

江眠使勁兒拉著他的手,指了指身後的房子:“這是我家,我們進去包紮一下,行不行?”

江眠比於桅矮一點,要看到於桅的眼睛就要抬起眼。

彆人說他這樣看人很犯規,會讓人心軟。

他承認現在這樣是有點故意的成分在裡麵。於桅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類型,要讓他先心軟,他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江眠下意識認為自己和於桅不熟,但是又知道於桅吃軟不吃硬,這種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讓他覺得有些荒謬。

但竟然是真的,於桅好像真的吃軟不吃硬。

於桅看到他的眼神果然是躲開了,但是手掙紮得更厲害了。

這是他應付不了一件事的表現。心裡有個聲音對江眠說。

“於桅,你彆怕,我認識你。”江眠賭了一把:“你是不是要轉學要三中啊,我是三中七班的班長,之前老師把你的資料給我看過,所以我知道你。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你彆怕我。”

江眠哪裡看過什麼於桅的資料,於桅轉學這件事在之前從來沒人提起過。

他隻是在賭,賭於桅會心軟,會順著自己給的台階走下來。

果不其然的,於桅沒有再掙紮,安靜下來。

江眠打開大門,拉著於桅走了進去。

他們動作很輕,沒有驚動到江眠的父母,不然解釋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於桅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回來他的房間。他的房間裡麵有醫療箱,他從裡麵拿出簡單的包紮工具,用消毒酒精給自己的手和剪刀消毒。

“你很熟練?”於桅問。

江眠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動作實在是太熟練了。主要是在醫院裡麵呆多了,多少有些職業病了。其實正常人就是往傷口上塗一點酒精然後包上就可以了。

江眠笑笑:“我今早看了一個關於醫院的紀錄片就想試試裡麵的那種包紮方式,很酷的樣子。”他說的儘量自然。

於桅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他在發呆,江眠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乾嘛。

其中原因大概是因為他們當過一年的同桌。但其實那也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江眠本來記得沒有這麼清楚。於桅的突然出現,就像是那扇記憶大門突然等到了鑰匙。

所有有關於桅的記憶都慢慢清晰,就連他以前發呆的神情他都能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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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包紮好,於桅就準備離開了。

江眠也不準備挽留,反正明天還會再見的。隻是一個晚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