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桅站在那站了好久，才朝著黃天奇那個方向走去。

江眠跟在他身後，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去。

還是黃天奇說了一句：“哥哥你對象怎麼不跟上來啊？”

黃天奇全都知道了，他全都知道。江眠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所以他慢跑幾步跟上於桅的步子。既然黃天奇早就知道了，那其實就沒什麼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你怎麼知道這裡的？”於桅問黃天奇。

黃天奇沒有回答這件事，反而在說另外一件事，“哥哥最近風頭正盛啊，我在彆的學校都聽說你這次三模考了省一。”

“然後呢？你想乾什麼？”於桅太了解黃天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他直接問黃天奇突然來找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黃天奇是聰明人，直接對於桅說：“哥哥和我回家吧，媽媽知道你這次的好成績高興得很，讓我把你帶回去。”

“我不會回去的。”於桅直接拒絕了，現在他其實早就不是那麼被威脅就會妥協的人了。

之前他忍讓，是因為他小，是因為他還沒有絕對的底氣可以離開這裡，但是隻要兩天，他拿到a大的保送名額，他就可以掛光明正大離開這裡了。

“哥哥現在是不會跟我回去了，哥哥成績那麼好，高考之後就會去彆的地方吧，那就隻還剩我一個人在這了。”黃天奇接著說，“我媽媽今天又打我了，他問我為什麼連你都不如。”

說著，黃天奇就撈開自己的衛衣袖口，青青紫紫的痕跡還滲著血，看著好不可憐。

“哥哥現在有新的人生了，有了對象。”黃天奇指了指江眠，“高考之後就去彆的城市了，那我怎麼辦呢，我的媽媽因為你爸爸變成了一個瘋子，我隻能和瘋子生活在一起。”

“你憑什麼可以走出去？你憑什麼可以有新的人生。”

黃天奇這番話說得可憐極了，如果江眠不是知道實情，他都會覺得黃天奇是真的有些可憐。

但是黃天奇是可憐，於桅就不可憐嗎？

那個瘋女人打自己親生兒子都下死手打，更彆說是打於桅的時候了。於桅這麼多年過得不慘嗎？於桅不是罪人，他才是徹底被牽連的那一個。

江眠忍不住了，他問黃天奇：“你說你很慘，那於桅不慘嗎？他因為你們一家人已經過成什麼樣了？你說於桅憑什麼有新的人生，那你憑什麼不許他有新的人生？他不是罪人。”

於桅沒有阻止江眠說出這些話，他知道黃天奇不會明白這些的。

黃天奇是和黃麗一樣的瘋子，他們就咬死了於桅，要把他們人生中全部的不幸全部歸功於於桅一個人。

黃天奇不是可憐人，他享受欺負於桅的感覺，他人生大部分時候和黃麗一樣瘋。

“你又憑什麼站出來說話？”黃天奇對江眠說，“我和我哥哥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我們一起關禁閉，隻有一口吃的我哥都會讓給我，我和我哥的感情和你和他的感情不一樣，我哥哥不會拋棄我的。”

黃天奇說的確實是真的，小時候的於桅覺得黃天奇和自己一樣可憐，甚至覺得黃天奇比自己可憐，他的爸爸媽媽都是很好的人，雖然都已經不在了，但是總好過黃天奇媽媽那樣，是一個瘋子。

所以小時候於桅確實有一段時間，對黃天奇很好。

他比黃天奇大，理應要照顧他的。

但是後來於桅才發現，黃天奇根本就是享受自己被欺負的樣子，雖然他們倆時長一起挨揍，但是如果他媽媽打於桅打得狠，那他挨多少揍他都是開心的。

他就是希望於桅痛苦。

江眠看了一眼於桅，發現於桅沒有反駁黃天奇說的話，更加生氣了，他質問黃天奇，“你都知道於桅對你很好，那你為什麼就不盼著他一點好？”

“因為我們這種人是不需要好的，我們是要一起下地獄的。”黃天奇說著，就走到了於桅身邊挽著於桅的另一邊手，說：“哥哥要是今天不回去，我就和哥哥一起去哥哥那裡，我要看著哥哥。”

“不行。”於桅直接拒絕了。

“但是我如果不帶你回去，就這麼直接回去了我會被打的。”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同意帶你一起回去？”於桅也用了一個憑什麼。

黃天奇好像真的很認真思考了這麼一個問題，然後說，“就因為哥哥現在還有在乎的人，還可以被我威脅哦！”黃天奇的目光落在了江眠身上。

江眠覺得有些好笑，“你威脅我？你威脅我什麼？你到處說我是同性戀？就像當年你也是用的這一招讓人家音樂公司不和於桅簽約的。但是這一招對我沒用，你說我是同性戀，你就說唄，我就是同性戀又怎麼樣？”江眠自然知道，十年後的社會，大家對同性戀的包容度已經很高了，就算是現在，他是同性戀這件事被曝光出去最多是同學嚼嚼舌根子，對他沒什麼影響。

他的媽媽，於桅的爺爺，包括他們的班主任，都已經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些對他們重要的人都沒說什麼，其他人的言論就沒那麼重要了。

於桅把江眠拉到自己的身後，但是黃天奇的目光還是緊緊盯在江眠的身上，像一個鎖定獵物的毒蛇。

他說出的這番話讓江眠感覺背後發冷，第一次意識到為什麼說黃麗和黃天奇是瘋子了。

“你要不要去了解一下，現在在醫院住院的這個，我哥的爺爺，當年是怎麼摔斷腿的嗎？”

老頭摔斷腿？江眠從來沒聽於桅提過這件事。

黃天奇又說了一句，“你也可以問問，他為什麼要搬家，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又搬去哪裡了。”黃天奇說到這個還有些遺憾。

“哥哥你現在同意我跟你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