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著沒有說話,高瑾柔打算要進樓去了,他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走了幾步,高瑾柔回身,遷強的扯出一點微笑,“天池,謝謝你!”
深秋的夜,早早便有露水滲出,空蕩蕩的黑暗裡,壓抑著噴薄欲出的張力,蟲子的叫聲宣告著夜的靜,在藍天池心裡卻被吵得心煩意亂。
藍天池用兩隻手指把煙掐滅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感覺到被火燒的灼痛。
妖孽的一笑,“你要謝我什麼呀?謝我送你回來,還是謝我給了你這次機會?”
“總之謝謝你!”
“明天是星期天,陪我去一趟醫院,看看我媽吧?”走後她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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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沈銳陽與紀晴站在大門側。
高瑾柔與藍天池剛剛進去了。
“銳陽,你怎麼不進去嗎?”紀晴問。
沈銳陽被早上的陽光照的俊逸挺拔,緊促著好看的雙眉,好像很不能適應醫院的空氣,在門外都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溫暖的陽光慢慢地傾泄下來,籠罩著醫院雪白的一片,泛著迷暈的光,清晨的空氣中彌漫著花草的迷濕味,隱隱有些甘甜。
沈銳陽沒有說話,隻是嚴肅,沉靜的站著。
“銳陽,既然來了,就進去吧。伯母她沒有感覺,隻是維持著呼吸而已。小柔每個星期天都會來看她,五年了,沒有一次缺乏過。”紀晴出神的回憶著當初遇見高瑾柔時的情景,包括後來高瑾柔一步一步緩過勁來的情景。
她都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像高瑾柔這樣的人存在,比當初自己的墮胎,被趕出家門時不知淒慘多少倍。
可是後來她們卻成了好朋友。
“她過得很辛苦是嗎?”沈銳陽沉著聲音說。
她那天跟他說過了五年的生活,不堪回首。他也知道了,她母親還活著,而他父親死了。
“是,那絕對不是一個平常人可以撐下來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官家小姐,從小錦衣玉食,被人疼愛有加的小姐。從未受過傷害的人卻要在瞬息之間接受天崩地裂的變故。我很佩服她。”說著回憶那些不同尋常的過往,對於高瑾柔她隻有欣賞。
紀晴看著沈銳陽,很難想像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多麼讓人羨慕的,多麼幸福快樂的兩個人。
最後卻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銳陽,你會原諒小柔嗎?你知道嗎,事情發生之後,她緩過勁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試著去原諒,她沒有怪過你,她隻是恨她父親,讓你跟她變成那樣子,你會原諒她嗎?”
沈銳陽陷入了沉思中,聽到紀晴說原諒高瑾柔。
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拉開車門。
“我們回去!”
他終究是沒能跨進醫院,裡麵的人是他的仇人,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管是活著的人,還是已經死去的人總是在不經意間提醒他,回想到過去,殘忍的打破他一個一個渺小的希望。
紀晴告訴他,高瑾柔每個星期天都會來照顧她媽媽,他就要求她陪著自己來看望她,沒想到剛到醫院就看到高瑾柔跟藍天池在一起過來了。
本來打算進去的心裡,突然變得心煩意亂,所以轉身便走了。
他知道高瑾柔的參賽作品退賽了,因為跟自己的一模一樣,又在自己的後一天才報的名,所以她的被逼退了。
他從來不知道,也沒想過高瑾柔會用他們以前的一個共同的願望與理念做出真正實行到在這個城市建起來。他們那時候都希望在這個城市裡,有一個自己設計的房子,溫馨,經濟實惠,裡麵有各種快樂與新奇,方便的東西,一家人,老,小都可以在這裡歡快的生活。
所以才會有他們今天相同的作品的出現。
而他的出發點隻是借著它來表達他需要表達的,和高瑾柔想知道的,結果證明了他們再次相交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