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陽享受了她最甜密的愛情，她也得到他的愛情，曾經。

“小柔，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沈銳陽在片刻的寧靜之後，終於提起勇氣問了第一個有關她的問題。

高瑾柔從紫砂壺裡給自己的倒了一杯綠茶，然後安然的說：“打算，這是生活逼我做的，一直都是。這裡終究是要離開的，過去的永遠隻能是過去。人總是要往前看，前麵的才是要真正麵對的，生命不就是這樣的前進的嗎？過去如浮雲，唯一得到的就是成長與磨礪，我們應該感謝過去，給了我成長，在往前看的時候知道怎麼繞著走，才會走得更順利些。你也是！”

沈銳陽握手茶杯的手一點點的收緊，力道差不多可以捏碎一個小小的茶杯了。可是他竟然沒有發現了。

高瑾柔說到過去與將來，心裡感歎著命運的曲折，慢慢站起身走向窗邊的，順手拉開了窗戶，讓一些涼爽的風吹進來，兩個人的空氣太希薄了。

突然包裡的手機鈴鈴響起來，她拿出手機，看著屏上跳動的來電顯示：藍天池。

沈銳陽看著她，違心的說：“你接吧！”

“喂！”高瑾柔背過身去。

“你在哪裡？”藍天池坐在辦公室裡，剛剛開完會，心裡鬱悶的很，抓起電話就拔動了高瑾柔的手機。

“我在古藝茶樓裡喝茶。”高瑾柔說道。

“我馬上過來！”藍天池拿起桌上的鑰匙，大步走出辦公室。

高瑾柔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電話裡傳來嘟嘟聲。收起電話，她搖了搖頭，把電話放在茶桌上。

她想跟沈銳陽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有助於她安定靜心的談話。

重新走至窗邊，跟藍天池簡短的幾字交流，並沒有特彆的打亂她的思緒。“真是奇怪，十幾二十年這麼走過來，到頭來，隻用幾句話就說完了。”

沈銳陽走近她身邊，看著她平靜的麵容，說道：“小柔，如果當初我們重遇的時候，我不再粉飾太平，不再攜帶過去傷害你，你會原諒我嗎？這些年來，我試過很多次要忘記你，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我不能再愛你了，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可是每次午夜夢回的時候，你總是要闖進我的夢裡告訴我一切我們美好的過去。直到後來，看見你，我才更加確定的，如果沒有了你，我是不是就沒有幸福了。我愛著你，一直都愛著你……”

“啪！”高瑾柔揚起手一巴掌甩在沈銳陽悲痛的臉上，潸然淚下。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說？”高瑾柔咬著牙，克製自己的發顫的聲音。

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恨沈銳陽，恨他今天說出這樣的話，恨自己付出了那麼多，而當事人卻到最後才明白。

“小柔……”沈銳陽生生受她用力甩出的一掌，臉上五個通紅的指印很快明顯出來。心裡似乎有一把刀子在深深的剮著。

“可是，銳陽，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了，你要的比我能給的還多。我的愛早就用完了，而且還是用在你身上，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高瑾柔微喘著氣，胸口的空氣像是越來越稀薄一樣，一字一句都從心底經喉嚨發出。

“小柔，對不起……“沈銳陽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到無力與難受，他似乎真的沒什麼可說的，連對她的道歉都顯得那麼廉價。

“銳陽，我們曾經離很幸福，對嗎？可是，那些都過去了，我已經很累了，再沒有過多的精力來經營什麼樣的生活了。在感情麵前，我的熱情早就用光了，我們再也不可能了。本來我以為，爸爸走了，媽媽走了隻是奪走了我的生活，現在我也知道了，爸爸走的那天，我們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再也不可能了。”高瑾柔慢慢的平靜下來，緩緩的說道。

沈銳陽沒有再說什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這些年來，填滿他心房的就是愛與恨，再沒有其他，如今高瑾柔告訴他愛不能了，恨也不是了。他不是也跟她一樣嗎？什麼都沒有了。那些經曆過的幸福如雲彩般，曾經絢麗多姿，但是很多年之後，被風吹著吹著就散了，淡了。而那些經曆過的怨恨，到頭來隻是反噬自己的利器，把她們傷害得更加重。

如今正如高瑾柔所說的，到最後，隻用幾句話把漫長孤獨的歲月描述完了。

“銳陽，你不會是一個人的，你還有小晴。我先回去了，就這樣吧。過幾天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珍惜，也保重自己的。”很多事情到了最後都會有一個結局，都會曲終人散。而離開就是高瑾柔終極的目標，A市的成長終於過去了。

“小柔！”沈銳陽及時喊住高瑾柔“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忘記我，這輩子都不要忘記我？”

停在桌子前麵，高瑾柔猶豫了片刻，回過頭，聲淚俱下，“好，我答應你。”

轉過身，快步的走出房音，心裡有個聲音在回響：銳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