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樣一問一答,雖顯乏味,不過於周知斐這樣惜字如金的人來說,已然是個例外。
不多時,一個丫鬟敲開了房門,“兩位公子,謝大人讓你們過去。”
有謝泠在,蘇娮本不想去,可想到嘉州有諸多美景,又有周知斐相陪,還是應了下來,二人相攜前往主廳。
到時,廳內坐著的謝泠和徐潛正在喝茶,上首還坐著兩位官員,茶已然煮好,便等著他們二人。
二人見過禮,蘇娮坐在周知斐旁邊。
徐潛見人齊了,便道:“雖說諸位皆有公務在身,不過那萬絕門行事隱秘,剿滅他們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諸位既然到訪嘉州,徐某也該儘儘地主之誼才是。”
當即有人應道:“早聞徐將軍年輕有為,豪爽忠義,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徐潛聽了幾句誇獎,也不放在心上,隻道:“大人們謬讚了,徐某怎及大人們在朝資曆,今後還要仰仗諸位大人。”
“徐將軍真是太客氣了。”
官場上,即便彼此不對付,可話還是要說圓,所謂內方外圓。打了一陣太極,徐潛便著人安排接風酒宴。
按理,這種場合,蘇娮不應該去。可徐潛老早看出謝泠待蘇娮不同,便破例帶上,如此謝泠也會去。
宴罷,那兩位官員喝得醉醺醺,乘了軟轎不知去何地采擷花朵了。徐潛尚有軍務,不再作陪,便隻剩下謝泠三人。
今日聞月並未在側,蘇娮難得放鬆了些,隻是唯獨有謝泠在,莫名乏味。
她心下不禁計較起來,若謝泠同方才那兩個家夥喝得爛醉,被人抬走多妙。可惜,這姓謝的偏偏酒性不好,幾乎滴酒不沾,好生煩人。
蘇娮還是不甘心,便道:“先生今日奔波,也未歇息,如今許是累了,不若我派人送先生回去歇息?”
謝泠平靜道:“不用。”
“我知道先生許是擔心我,可是有周大人在。”
謝泠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便道:“周大人溫和知禮,如何能拘得住你?”
按他這話,倒像她有多麼頑劣似的。蘇娮抿緊唇,卻偏偏沒有什麼話反駁。
三人如此行在街上,因相貌清俊一時引來路人注目,蘇娮在他二人中間身量低些,可一雙眉目英氣逼人,配上雪青衣袍氣質迥然不同。
蘇娮心中不大爽快,正瞅沒處泄火。
也不知今日是什麼特殊日子,街上行人很多,可前麵忽然快步跑來一個衣裳破破爛爛的男子,身後兩個女子追得氣喘籲籲,這場景還有什麼不明白。
“遇著我,算你倒黴。”
蘇娮眼看出氣筒過來了,幾步迎上去,隻一招便將那偷東西的男子打倒在地,圍觀的人頓時圍成一圈,朝男子指指點點。
蘇娮踩著男子的手臂,迫使他將贓物交出,若不是周知斐及時勸住她,按她的性子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人的。
很快苦主過來了,蘇娮便將銀錢袋子交還給她。
“姑娘保管妥當,切莫丟失了。”她也學著平日裡周知斐的客氣知禮,朝女子頷首一禮。
“多謝公子,可問公子尊姓大名?”
徐柔微微抬頭,多看了幾眼,隻覺好一個清俊知禮的少年郎,不免心生好感。
蘇娮聽她問起自己姓名,想了片刻後才緩緩道出:“吾名子虛,姑娘不必言謝。”
漸漸,看熱鬨的人也散了,蘇娮行禮告辭,便快步追上了前方的二人。
回頭時竟發現謝泠正看著她,“我這個做先生的倒不知,自己的學生竟有這樣的身手?”
此言一出,便連周知斐都開始為蘇娮緊張起來。
蘇娮也不意外,畢竟謝泠早就開始懷疑她了,答起話來倒麵不改色,“宮裡時隨齊瑤學過幾招防身術,實在拙劣,登不得什麼場麵。”
“曾聽說先生文武雙全,學生還要繼續向先生學習才是。”在這種時候,她也不吝嗇自己的言語,誇一句也不會掉一兩肉。
謝泠倒沒繼續難為她,他隻須靜靜看著,她還能偽裝到什麼時候。
今日京城來了書信,聽竹在信內說紫蘿趁著他離開,潛入密室,打傷護衛,盜走了《山河紀》,且不知所蹤。
謝泠早就料到她會動手,當即命人放出消息,稱《山河紀》被盜。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彆派的勢力會幫他找,其間或是廝鬥拚殺,都與他無關,而他隻需要在幕後觀虎鬥便可。
在他心中,憑一張臉,還沒有人能替代得了無憂。多少年了,有多少女子冒充無憂,可無一是真。
但這些人中,蘇娮是個例外。這個例外也是唯一一個他肯讓蘇娮活在世上的理由。
又有多少人知道,曾經那些冒充無憂的細作,無一留下活口。他謝泠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見蘇娮結束了盤問,周知斐同樣鬆了口氣,他朝蘇娮看去,眸光深深,嚴肅而認真。
蘇娮同樣看著他,她知道他是讓她今後要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