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潛在一旁瞧著這二人,怎生他看著有些不對勁。
他也沒有聽人私事的喜好,正打算走,可剛行了幾步,就看見不遠處的謝泠。
見是他,謝泠的目光緩緩收回來,似凜霜冰寒,徐潛莫名犯怵,也不知他在此處待了多久。
“究竟是什麼事?”謝泠的聲音很平淡,可他看得出來他並不高興。
徐潛隻得原原本本解釋了一回,可也未見謝泠有什麼反應,就在他以為他隻是隨便問問,謝泠卻突然道:“想不到她還挺招人喜歡。”
徐潛聽著這話怪怪的,可一時半會又看不出來謝泠的想法。
又聽謝泠道:“一會請她過來一趟。”
徐潛正自疑惑,忽地角落竄出來一人,正是聞月,他俯首應命:“是,主子。”
說完,謝泠便離開了。
徐潛看謝泠走遠了,才問聞月:“你不覺得你家主子有些不對勁?”
聞月沒好氣地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將軍為何要問我,應該去問我家主子。”
徐潛想了想裴遠先前與他說過的事,又親眼看見謝泠待蘇娮的與眾不同,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猜想:“難不成,她,她就是……”
聞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以泄露這個答案,可聰明的徐潛立時篤定了八九分,難怪剛才謝泠心情不好。
聞月一直等著蘇娮,直到周知斐離去,他才上前,“蘇姑娘,我家主子有請。”
“什麼事?”
“不知道。”
蘇娮也懶得多問,隻好隨他去了謝泠的房間。
這一回,她也不再裝了,進了屋隻問他:“有事?”
謝泠也沒計較她的失禮,仿佛她本該就是這個樣子。
他抬眸看她,聲如平常,“過來,喝茶。”
蘇娮遲疑了幾秒,她不信他叫她過來隻是為喝茶,可又不能在他麵前表現過於怯懦,便壯著膽子上前。
謝泠已經為她斟好茶,放在一邊,蘇娮有些口渴便端起來飲了一口。在這之前,謝泠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直至她喝完一杯茶,謝泠才道:“你喜歡周知斐?”
被他這樣問出來,蘇娮本想駁他一句多管閒事,可話到嘴邊,卻改了口,“先生看出來了,我也不必否認,我確實喜歡他。”
這話語,倒是她能說出來的。
謝泠未接話,神情有些凝滯,手中的茶倒出溢滿了也無所覺,茶水順著桌案流淌,聚成水滴,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地麵,那鈍重,惴惴不安沉在心底。
失望麼,可那人從未許諾過什麼,留下的僅有默默思念。
他倒是希望欺騙自己,可理智不容許他沉湎假象妄念,他頭一回自私希望失憶的那個人是自己,好過他們的曾經隻有他一個人記得。
如今親耳聽到她喜歡另一個人時,他即便素性忍耐,可還是有幾分不甘,“可是,他喜歡你嗎?”
蘇娮回道:“這個不勞先生費心。”
“若是無事,我就走了。”她和謝泠果是應了那句話,話不投機半句多。
謝泠由著她走,可蘇娮行了幾步,頭暈起來,腳步也虛浮無力,這感覺她可太熟悉了。
“謝泠,你做了什麼?”蘇娮盯著那杯喝儘的茶,瞬間就明白了。
謝泠起身扶了她一把,卻被蘇娮推開,她厭極了這種手段,前有顧宜生,如今又是他。
謝泠看出她誤會了,解釋道:“你已在嘉州待了三日,總也收得住玩心,我這便讓聞月送你回京城。”
“謝泠,你憑什麼這麼做?”
他的確沒有理由這麼做,以往或許可以拿先生壓著她,可他如今已不再是她的先生了。
“我隻是為你好。”
聽著這個荒謬的理由,蘇娮氣得不輕,可這藥讓她一點力氣也沒有,隻能不甘地瞪他。
謝泠也不怕她惱,隻道:“你也不必惦記你那個心上人,我答應你,回京之日定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周知斐。”
蘇娮還想說什麼,腦子裡亂成一團,竟撐不過去沉沉睡去。謝泠將她抱起,放在軟榻上。
隻有她睡著時才分外乖巧些,他盯看著她,一瞬,修長的指拂上她的眉眼,慢慢上移,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在他指下藏著一枚芝麻尖大小,清晰分明的黑痣。
隔壁,徐潛貼著牆聽了好一陣,忽地沒了動靜,不由奇怪。
出去一看,竟正好看到謝泠將人抱出,上了一輛馬車,還是聞月親自駕車護送。
謝泠送完了人,才原路返回。
徐潛也沒上前去問,心中那一分尚存的疑慮也解開了。